张家郎君握着桃木剑,慢慢退回到张婆婆跟前,突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剑刺穿张婆婆的心口。
“你做什么!”蓑衣者惊呼道。
“儿啊,你这是做什么呀。”张婆婆捂着心口,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儿子。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能够这般对待她。
“对不起,对不起。娘,我媳妇说她吃了你的心就会好起来。只要吃了你的心她就会好起来!”张家郎君泪流满面,似癫似狂的喊道。“娘!您都已经活了这么久了,就帮儿子最后一程吧!”
“儿子对不起您,儿子定会给您好生厚葬!”
“儿啊!”张婆婆惨叫一声,满身鲜血的倒在地上。
蓑衣者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张家郎君猛地抽回桃木剑,右手又猛地插进张婆婆被刺穿的伤口处,挖出一颗血淋淋的心便朝女子跑去。
边跑边哭,还边欢喜的叫着:“娘子,你有救了!你有救了!”
只是这脚步太匆忙,张家郎君不慎摔倒在地上。
那心脏扑腾跳动几下,张婆婆的声音从中传来。
“儿啊,你摔疼了没。”
张家郎君愣愣的躺在原地,眼中的癫狂散去。他茫然的望着身前的逐渐停止跳动的心脏,茫然的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然后痴傻的回头,就看到不远处躺着的张婆婆尸体。
金陵的雨似乎大了几分,带着冬天的寒意打落在身上。
躺在地上的女子见此情形便是哈哈大笑,随之也慢慢断了气。一南一北横呈两具尸体,只余下张家郎君趴在中间,沉默了许久。
蓑衣者慢慢走过去,蹲下身将自己的斗笠摘下来。
一张稚嫩青少的脸蛋露出,眼中却是有着无尽的遗憾和惋惜。
“节哀……”蓑衣者将斗笠戴在张家郎君身上,看着他双目瞪大,张口结舌。面色狰狞,瘦弱的脸上青筋暴起。
无声的呕吐,无声呕噎。虽没有声音,却叫人能够感受到其中难以言喻的悲痛。
堂前的红灯笼摇晃,昭示着不久前的喜庆。只是如今清冷,更显几分悲凉。
李道玄任由细雨满面,迈着步子从张家宅院里走出。他关好张家的院门,站在外面许久,听着院内传出来的嘶哑哭嚎声,只能长吁一声。
他从未想过事情变化竟然会如此的快,也没料到张家的事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自己算到的事情,竟然还有这般因果。
卦不能算尽,只因人道无常。
张家和黄狐的恩怨,大抵是这样,才能算真的了结了吧。
当初张家郎君掏了黄狐的心肝治亲娘,如今又以相同的理由掏了自己亲娘的心脏。
天理循环,因果相依,大致也是如此。
“所以,我又做了什么?”李道玄有些茫然。
他以为自己能够掌握很多本事,能够帮张家除妖降魔。甚至还怕出了意外,特意蹲守在张家院外暗中伺机救场。
但当一切尘埃落定,李道玄却现自己似乎什么都没做到。
张婆婆还是死了,就如同她面相显示的那样,病入膏肓,终归是个死结。
至于在这张家的邪祟,是否随着这白骨咽气而魂归地府,李道玄也不再探查,此间因果自当了结了,李道玄却也没半点开心。
“唉。天道好轮回啊!”李道玄叹声,慢步离开了张家。
他消失在了街巷中,只余下张家若隐若现的哭泣声传来。街巷里依旧安静,只是雨滴更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