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好吃好睡,方能安老太太的心……”
丫鬟们围了一圈,纷纷劝施窈吃饭。
施窈抹了两把眼泪,抽抽噎噎两分钟,才端起碗,接着吃。
一口气吃了两碗饭,桌上的菜风卷残云似的,扫了一半。
吃饱了,才有力气搞事。
吃罢撂了筷子碗,木香和半夏扶着一步一颤、三步一哽咽的施窈去甘禄堂。
老国公本吩咐了人不准探望老太太,但施窈硬要进来,也没人敢拦。
老国公坐在正堂,施窈也没给他行礼,一径来到老太太的床前。
太夫人似梦魇住了,嘴唇颤抖着,似在喃喃念叨什么,但声音小,周围的人听不清。
施窈坐了一阵,表表孝心,就回了关雎院。
无人搭理的老国公:“……”他还没挂墙上呢,就这么被无视了?
他坐在老妻的床前,握着太夫人的手,不断安抚。
约莫半个时辰,太夫人缓缓睁开眼,未语泪先流:“老头子,窈窈呢?”
老国公心酸道:“那丫头方才来探望你,自责不孝,说不该对你说那些扎心的话,原本也不是你的错。这会儿回去休息了。”
太夫人伸出手。
老国公俯身问:“你要什么?”
太夫人挥了一巴掌,扇在老国公的脸上。
啪一声。
声音不大。
但落在老国公耳朵里,却震耳欲聋。
侍立一旁的汤嬷嬷等人,齐刷刷瞪大眼,身躯一震,然后齐刷刷低头,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老国公:“……”
他懵了好一会儿,伸手摸摸脸,仍不敢置信,一辈子没跟他动过手的老妻,居然扇了他一耳光!
太夫人翻个身,背对老国公,哭得浑身颤抖。
老国公清了清嗓子,假装方才什么都没生,低声哄道:“别哭了,昨儿哭一晚上,今儿又哭,眼睛要哭坏了。有什么不痛快,你冲我来。”
太夫人泣不成声:“都怪你!死老头子,你个老不死的,说什么全家宠珠珠,非要捧她做皇后。结果呢,满门抄斩!”
老国公:“……”
得,又疯一个!
“你,你做先知梦了?”
“是啊,做了这个梦,我才知道明武媳妇她们什么感受。那不是梦,那是真实的一辈子。”
老国公沉默一阵,轻轻拍着太夫人的肩膀,沙哑声问:“你梦到砍头了?”
“没有,不及砍头,我就死了。临终前,窈窈来见我。她穿得很华丽,那时,她尚不是皇后,却穿着皇后才能穿的宫缎、宫装,戴着皇后才能戴的冠,光鲜极了。
我求她放过施家,放过我的儿孙们,她却说,不是她不放过我们,是我们不放过她,是皇帝不想放过施家。施家,为了让珠珠做皇后,害死了太子,新皇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