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账上没钱了啊……”
嗯,的确是没钱了。
沈繁星进洄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盘账。
这么多年,沈婉玉把沈家祸害得只剩一口气,账上的结余游好些年都是了负数,没破产全靠她外祖母家有位好亲戚。
“表哥啊表哥,你可真是沈家的救星。”
沈小姐一边翻账本一边感慨。
沈家周转的银钱都被沈婉玉挥霍没了,是表哥秦烈拔刀相助,把名下船行的放款拨了一些给布坊周转。
秦烈的祖父与沈繁星的外祖母是亲兄妹,秦烈按理说应当叫沈婉玉一声表姑。但秦烈看不上沈婉玉,觉得她脑子不清楚败坏了姑婆的家业,更讨厌她在京城以宋太太自居,干脆与她断了来往。
不过他对沈繁星这个小表妹倒是挺好的,大概是觉得两人同病相怜,沈繁星被打去寄宿学校的时候,秦烈这位表哥没少照顾她。
不过宋青章脱孝的时候,秦烈还在海西洲没回来,赶不上给小表妹撑腰做主。
秦家是海商,当初为了打通香料渠道与迦南的大族联姻,令长房长子取了迦南酋长的女儿,生下了秦烈。
秦烈有一半迦南血统,他的父亲虽然被安排联姻,但其实并不喜欢异族妻子。秦烈的母亲去世后,他的父亲马上娶了续弦,生了好几个儿女,他这个有一半异族血统的长子就很不受待见了。
秦烈有他娘留给他的香料渠道,足以保障他在秦家吃喝不愁。但父亲继母和弟妹不待见他也是真的,秦父虽然没虐待儿子,但也没准备认真栽培他,年纪一到就把他打去了海西洲游学,还给他选了一所山沟里的神学院。
当然,这些都是秦烈写信告诉她的,这人面上看着不好接近,实则是个话痨,每次来信都是厚厚一叠,什么乱七糟八的事儿都往上写。
听她说起秦烈,平叔叹了口气。
“有一阵子布坊周转不过来,从公营钱行借不到钱,徐……徐金盛连面都不见,只有秦少爷仗义,说让人送钱就来了,只字不提利钱的事儿。”
表哥肯定是仗义的啦。
沈繁星点头。
但那个徐金盛……好像是徐教习的祖父吧?好歹以前也是承受过祖父恩惠的人,还没退订就能坐视亲家的困难于不顾,真不是什么厚道的人。
当然,最忘恩负义的还要数她那个白眼狼赘婿爹,吃着沈家喝着沈家还要算计沈家,人类的质量果然参差不齐。
见她不吭声,平叔又开始小心翼翼地劝人。
“大小姐啊,开工坊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您别光看织坊赚钱,其实不是那么容易的,老爷子开织坊的那会儿几天几夜不睡觉,有时候人刚躺下,织坊那边就又出了纰漏,都得亲自过去解决。”
“再有一样,咱们镇上现在都没有丁壮了。你要办是织坊,那咱都有现成的雇工,可您要建造什么安场,这这这这这……”
平叔“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急得直揪胡子。
大小姐小小年纪就被夫人带去了京城,不知道坞桥早就不是当年的光景,现在的世道赚钱一点都不容易!
以前沈家布坊营收兴旺,农闲时附近的丁壮还能过来打短工赚一笔,兜里有钱谁不愿意给自家婆娘和娃娃买些好东西,镇上夏平街从早到晚都人流不息,家家店铺都开门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