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生很快过来,事实上已经没什么好检查的了,他只能委婉地告诉季灼抓紧时间。
季如雪的状态也极度虚弱,一些人回光返照时,或许会精神一点,但她却不是。
她在病床上缓慢地转了一圈眼睛,似乎在找人,却没看到她想看的人,有些失望。
季灼轻声唤她:“妈。”
“……嗯?”季如雪的声音更小,很柔,仿佛是从细细的嗓子眼儿里好不容易憋出来的,“儿子啊……”
站在一旁的田双有些鼻酸,她看了眼季灼的表情,却突然发现他看上去略带紧张。
“妈,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不好,”季如雪慢慢地说,“我要留着力气等你爸爸。”
季灼:“……”
他很想狠下心对季如雪说‘我没有爸爸’,但话到嘴边,看着季如雪已经病入膏肓、回天乏力的脸,又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季如雪似乎累极了,闭了会儿眼睛,然后又睁开,看着季灼问:“他什么时候会来?”
季灼愣了一下,眼眸微闪,说了实话:“他应该不会来了,这么多年都没来过。”
“不对,”季如雪睁大眼,声音也大了些,“他来过的!”
“二十几年就来过一次,带着他的儿子,那杂种还把你打伤了。”季灼的眼神越来越冷。
他有时候真的不明白,季如雪到底爱胡维生什么,为什么能爱得这么深。
爱情根本就是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东西吗?
那它到底是好还是坏?
是人的必需品吗?
“那是他儿子打的,又不是他打的,不知道你这么生气干什么。”季如雪道。
季灼失笑,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笑容有多无奈。
他心力交瘁,甚至于觉得等候死亡的这个过程分外难熬。
季如雪在最后的时间里,没有任何的话要对其他任何人讲,包括季灼,她只想看到胡维生而已。
季灼对于自己匆匆赶回来的行为有些茫然,他觉得自己似乎想要抓住一些什么东西在手中,但现实就是他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我听说你这些年在海市,”季如雪又开口,问的还是胡维生,“你有见到他吗?”
“……见过。”
季如雪的眼睛微亮:“你有没有让他来看我。”
季灼垂眸看着她:“我说了,但他不肯来。”
病房里冷寂了很长一段时间,随后季灼在沉默中听到了季如雪的哭声。
“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