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一直没有忘记你们啊。”
少女脆生生的嗓音在安静的庙堂中响起:“即便是过了这么久,她都已经成为了另一个人,在人世重新走了八十多年,她仍在在努力地记起你们呀。”
庙堂内一阵安静,庙门外的天已放晴,一束阳光洒了进来。
余晚晚仰头看着齐暮的雕像:“前辈,为什么你没有去投胎呢?是因为魂魄不全没办法投胎吗?”
齐暮平静道:“是的,死于阵中之后,我的一部分魂魄归于白石像中,一部分被安乐镇的树妖吸了过去,还有一部分……在青玄。”
余晚晚问:“为何会去青玄?因为您想回到家乡么?”
齐暮又道:“当初,是白苑将我的散魂强行收了去。”
“白苑?”
余晚晚疑惑之际,宴寻却咬着牙率先说出了口:“白苑就是,那个害死我娘亲的女人。”
他眸中肃杀的暴戾慢慢氤氲开:“她现在……还活着。”
余晚晚心中一惊,莫非,宴寻想起了什么?
宴寻现在明白了,在青玄国,那个拥有着母亲模样的人不是他母亲,而是白苑。
他的母亲,在那日的庙堂之内,就已经死了。
往后的日子里,那女人顶着母亲的脸,让他甘心情愿地听命于她。
安静的庙堂内,白石像平静出声:“我与白苑的婚约,只是母亲的意思。我从未爱过她,所有的执着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我在乐儿身边的时候,她不敢伤害乐儿,后来我离开了,亦有寻儿护着他母亲……直到我的母亲将寻儿带走,才给了白苑机会可乘。
她以为拥有了乐儿的模样,就能将我的其余残魂皆引去青玄。”
余晚晚头一回听见齐暮冷笑道:“这怎么可能呢,即便我魂魄不全,我也能辨认,那不是我的乐儿。”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轻轻的叹息:“余姑娘,请将我原样收回安魂骰中吧。”
“等等。”
余晚晚回头,身后方的汪明珠向前走了几步,似乎鼓足了勇气向那雕像道:“前辈,当年布阵害死您的那个道士……他是我的祖上对么?”
“你可曾中过夭命咒?”齐暮淡然道。
“是,师尊说我中的就是夭命咒,而且是在我出生前便中了。”汪明珠心口如同塞了棉花,几乎是在强忍着爬上背脊的寒意。
齐暮道:“那便是了。我母亲下的夭命咒,命主中咒死后,咒便会寄存到命主下一代的身上,不断地延续下去。”
“对不起。”汪明珠咬住轻颤着的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情绪泛滥。
白石像双目半阖神色安宁,齐暮的声音亦是缓慢而温柔:“孩子,不用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
所以,那日夺舍妖说的没错,确实是汪明珠的祖上害死了齐暮,李漫山让汪明珠只身前往极北救下宴寻,就是为了赎罪。
即便是祖上造的罪孽,这咒在她身上,她不解,便也是死路一条。
一旁的宴寻手脚凉,几乎立成一座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