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宋行相处日久,陆渐也隐隐摸清楚了宋行话的风格,闻言想了想,开口道:“难道这子望气术,又和那位梁姓奇人有关。”
宋行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虽不中亦不远了,黑书修炼的隐脉,出自花晓霜之手,而这子望气术,则成型于她徒弟赵昺之手。”
陆渐眼露茫然:“赵昺?”
宋行想起上个时空的北宋,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崖山海战,末路气节,陆秀夫背负少帝赵昺投海,十万军民跳海殉国,自此南宋灭亡。”
“那人不忍赵昺以幼儿之身殉宋,于是出手将其救出,亡国后的赵昺,跟随花晓霜之后,学习医术,了却残生。”
“赵昺晚年间,融合花晓霜医术、三才归元掌、谐之道和易数之理,创出一门望气术,本为救人之用。”
“但破立本在一念之间,有活人之法必有杀人之法,当代东岛之王谷神通,在东岛几乎毁于西城之际,从此救人之术中悟出杀人之法。”
人为生,人为子,谷神通得真龙之气辅左,子望气术大成,观气审敌之道,更远超龟镜之术。
宋行来日本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借助推演织田信长统一日本的命格演化,让子望气术大成。
见夜色昏沉,宋行起身端坐在大堂,陆渐等了会忍不住问道:“先生,这都夜深了,为何还不关门?”
宋行笑了笑道:“我在等人。”
陆渐伸头望望外面,道:“这么大的雨,哪里有人会来。”
话音未落,忽听大雨中传来脚步之声,两道人影如风奔来,须臾便到眼前。
那两人均打着描花的纸伞,当头的是一位青年男子,细长眉毛,丹凤眼飘逸有神,体格挺峭,着一身寻常短衣,裤脚高挽,腰间挂着青瓷水壶,还掖了一块白布手帕。
他身后的少年约摸十三四岁,个子瘦,俊俏白皙,双颊至颈光洁如瓷,衣着却很拘谨,裤脚溅湿也不挽起。
“伙计。”那青年男子笑问,“可是归藏算馆?”
陆渐点头道:“正是。”
那青年男子笑道:“还好还好,来的尚不算迟。”抬脚就要往门内跨去。
陆渐微感迟疑,想起刚才宋行之言,遂放二人入内。
那青年大剌剌当堂一坐,拔开水壶塞子,大口喝水,同时斜眼望向宋校
宋行端然静坐,神色木然,就如眼前没有此人一般。
那青年喝足了水,一抹嘴,打量宋行一眼,忽地笑道:“我原以为归藏算馆的先生,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先生,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
陆渐见这人出言无状,微微皱眉,宋行却是笑了笑,道:“我也以为尾张国主,是个沉稳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的英杰,没想到竟这般年轻轻佻。”
那青年微一恍忽,童仁遽然收缩,目光锐利如鹰:“你的双眼未盲!”
宋行闲闲地道:“盲与不盲,全在足下心中,世人空有一双好眼,但看问题却未必有我这目盲之人清晰。”
那青年默默听着,目光却缓和下来,一抹笑意从嘴角化开,温暖和煦,如二月春风:“我只是好奇,先生怎么瞧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