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的雪还未融化,漫山遍野覆着厚厚的山雪
,哪里还能见到徐季青。
山谷蔓延着小厮撕心裂肺的哭声。
树林外,明窈坐在马背上,不可思议望着前方的一幕。
心口剧烈起伏跳动,掌心满满都是汗珠。
“公子,徐大人他、他……”
字不成句,仓皇无措。
沈烬乜她一眼,眸色平淡。他随意将弓箭丢给章樾,唇角笑意似有若无。
“运气真差。”
……
风雪摇曳,有百姓闻得汴京来的官员从汾山掉落,个个摇头叹息。
他们自然不敢上山,只遥遥瞧着,扼腕遗憾,又将罪过推到山鬼身上。
“定是那山鬼又出来作祟了,都说了不能去,他还不信。”
“要我说,这是报应,前日他还上我家来,说要开棺验尸,说得那样冠冕堂皇,我儿本就苦命,他怎么那么狠心……”
“看见了没?日后你再不听话,娘亲就把你丢汾山,让山鬼抓你去。”
窃窃私语如星星之火,在人群中漫开。有人幸灾乐
祸,有人趁机教训顽孩。
还有人说这附近刘知县的猎场,定是他死后不甘心,回来索命了。
汾山下亮如白昼,众人手持火把,明灿灿的火光在夜色中蜿蜒前进。
徐季青的小厮白日哭晕过去,如今才醒过来,泪流满面,一面哭一面跟在众人身后,口中喃喃唤着“大人大人”。
重林叠雪的汾山从未如此热闹,灯火通明,只是无人敢往山上看去,深怕不小心和山鬼对上视线。
过了今夜,只怕汾城百姓对汾山更是避之不及,不敢越雷池半步。
半山腰。
烛光明灭,沈烬一袭墨绿色暗花纹狐皮大氅,有雪花落在他肩上,泛起片刻的冷意。
他垂,望着山脚下乱糟糟的众人,眼波清明透亮。
刘知县修建的佛堂就在身后,沈烬并未让人拆除。
菩萨慈悲,俯瞰芸芸众生。
明窈跪在蒲团上,心思不宁,连暖手炉都忘记给沈烬送去。
她后知后觉,沈烬此举并非重在取徐季青的性命,而是让百姓对汾山望而生畏,再也不敢随意闯入汾山。
一石二鸟。
朦胧雪雾氤氲,沈烬踩着夜色步入佛堂:“在做什么?”
清冷声音唤回明窈飘远的思绪,她怔怔回神,对上沈烬晦暗深邃的一双眸子。
光影绰约,摇晃映在足下。
明窈手中还抱着签筒,竹制签筒温润亲和,落着满室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