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一身藕色儒衫,仆妇替她披上暗红色的大氅,才扶着她缓缓走下马车。
她的眉眼绢细柔和,却暗含阴郁。
“允和在哪儿,还不出来拜见为母。”
徐家兄妹下狱之事关系重大,王妃下令秘而不宣,自然不能在如此大庭广众说出来。
华葳蕤驱前几步,轻声道:“姐姐身体不适在府中休养,我陪舅母回府看望她吧。”
徐氏冷哼一声,她才从徐府过来,连门都不得进,怒道:
“我将女儿送来成陵关,就是让你们如此践踏?王府欺人太甚!”
云枝斜倚着佛手:“有意思嘿,王妃要知道她的弟媳大庭广众的把屎盆子往她头上扣,开不开心?”
佛手后退一步,云枝差点摔跤,“这么多人呢呢,夫人给点面子。”
华葳蕤脸色一变,压着怒气:“舅母旅途劳顿,想必累了,先随我去王府安置吧。”
徐氏冷冷一笑,大步迈入女学,在正中间的位置坐下:
“我就在这里等,带我的儿子和女儿来见我。”
云枝和佛手眼神一碰,懂了。
这是来捞徐家兄妹的。
无论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人家只要把孩子全手全脚带回去。
那么,想必两人已经被关起来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这徐家水有点深啊。
华葳蕤胸口深而缓的起伏。
如果不是昨日窥得真相,她现在必定将王府之事和盘托出,鼓动徐氏去向云大锤和李心雄要人。
现在,她知道必须瞒住。
她偏头看向人群中的云枝和佛手,云枝玩世不恭抛了个媚眼儿。
华葳蕤深吸一口气,提裙走向徐氏,脸上是恭敬柔和的笑意:
“快给舅母上好茶,去徐府看看,允和姐姐好些了没有,若好些了让她来这里。”
在徐氏眼中,华葳蕤素来是个经不得激的,见她不接招,微眯双眸。
茶奉上来,她轻慢的一挥手。
华葳蕤上前按住她的手臂:“舅母,有什么事咱们一家人关起门来都好说,非要闹得大家都难看,伤的不只是王府的颜面。”
徐氏一怔。
上次见面,华葳蕤还是个十岁小童,跟在允和身后亦步亦趋。
几年不见,物是人非。
茶杯安然无恙放在几上,王妃深吸一口气,看向众人。
笑道:“战事焦灼,我在怀州只以为成陵关上下一心同仇敌忾,不料小姐夫人们阔绰的日子照样过,还有了新玩法。”
“也难怪,女子竟然能入军营统领几千士兵,北骁军如此破天荒行事,不怪小姐夫人们上行下效。”
她是王妃的娘家人,夫婿任怀州太守,若是平日,无人敢与之争锋。
但如此贬低成陵关官眷,尤其是贬低佛手,自有人无法忍耐。
“夫人也是女子,为何也看不起女子?女子为何不能从军?当年长公主也曾上马杀敌。”
徐氏笑道:“你是卢太守的女儿吧?小姐误会了,非是看不起女子。”
“但军营自来是男人的天下,她一个女子非要去逞强,成日与一些大老粗混在一起,岂不是有损闺誉?”
“我从怀州来,一路上便听到许多流言,可是十分精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