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禹对上她锐利的目光,绷着下颌,整个人似乎在装傻和坦白中纠结了一阵,最终开口:“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上次你陪我爸喝茶的时候。”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问她怎么漏出破绽的?但又瞬即摇头,觉得这样的问题意义不大。
她干脆直接切入正题:“你还记得失忆前,我跟你提过的事吗?”
然后是长达半分钟的沉默。
“……离婚?”两个字艰难地从他口中吐出,仿佛千钧重般。
“嗯。”她点头。
他的眉头瞬即紧皱在一起,冷色调的灯光照在他脸色,他的脸莫名有些苍白。
“为什么?”他问,“为什么现在提?”
跳过问她离婚的原因,只是问时间。
婚姻里有那么多可以为他定罪的瞬间,他自己大概也察觉到了。
不理解的只是为什么她不在得知他恢复记忆的时候提,反而继续陪他演戏。
为什么?
可他不也在恢复记忆后还继续演戏吗?
人有时候终归需要一段婚姻的。
装饰门面也好,应付父母也罢,都是同样的原因。
她想说。
可就在即将开口之时,客厅里忽然传来一声暴怒的大喝——“混账东西!”
然后是“啪”的一声,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桑颖狐疑地赶到客厅,只见桑老板正扶着胸口不住喘气,旁边是扶额沉默的桑如、摔出去的手机和四分五裂的花瓶。
“怎么了?”很久没有见到桑老板发如此大火,桑颖偷偷拉过一旁的继母。
继母叹了口气,小声凑到她耳边,桑颖这才得知,桑如的丈夫——余兆霖,沉迷赌博,背了一身的债务。
这是桑如为什么执意带着孩子回来的原因。
据余兆霖自己说,他是陪朋友去塞班玩时在朋友的极力怂恿下才误入歧途,今年五月,桑如怀了二胎,需要用钱时发现家里几张卡都只剩零头,余兆霖才坦白了此事。
当时余兆霖信誓旦旦地和桑如保证绝对改过自新,桑如拿出私房钱,又问陈女士要了部分钱才帮他把外面的债填平,谁知就在上个月,她又发现余兆霖在网上赌博——
“那个混账东西,你还怀着他的孩子他居然还不知悔改——”桑颖小心翼翼凑过去时,桑老板刚喘过气又继续骂,“你也是,你帮他把赌债还了做什么?他一点教训都没有得到,怎么可能就改了?你这样只会让他更加肆无忌惮?!”
他气得不行,又开始时候说身边人染上赌隐后的疯魔。
闻声出来的恒恒不明所以,哇的一下就哭了。
桑颖连忙捂住恒恒的耳朵,桑老板看到外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太狰狞了,但到底余怒未消,又铁不成钢地看向桑如:“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什么瞒着我?要不是刚才你妈打给我的视频碰巧被我接了,你还打算包庇着那混账玩东西?!”
桑如没说话,只垂着头,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落。
“你哭什么?爸没有这怪你,爸是心疼你……”桑老板顿时又心软了,连忙过去拍她的肩膀,“你把这事再跟我仔细说说。”
中秋的晚上,就是在桑如的哭诉,和桑老板安慰声和怒骂声中结束的。
桑颖担心恒恒,一早把他哄去卧室,给他放动画。
陆东禹在桑颖进房后不久也跟着进房,就坐在床边另一头安静地坐着,等到恒恒睡着了,他才转头看她。
桑颖则疲惫地开口:“我们的问题改天再说吧。”
桑如的事已经让桑老板头疼不已,降压药都拿出来了,自己要离婚的事这时候再爆出来,他估计该气得去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