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一愣:“我们还没谈到这个问题。”
“他年纪小些,但你不小了。”
李渔爸开口:“他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就不要操心太多了。”
“当然,你是不用操心的。你只会操心你的工作你的学生,自己的女儿反而是最不紧要的。”
李渔出口制止父母即将爆发的争吵:“如果有计划了,我肯定会和你们说。你们不用吵,吵了也没用。”
李渔躲进了厨房,默默地洗刷那几套碗筷。几个小时前,她还在为未来与张山河的居家生活充满憧憬,但此时此刻,她只感受到在家庭生活里,一旦为人父母,也许是一生最难扛起却也始终无法放下的责任——爱情可以不那么现实,但婚姻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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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渔几乎是逃离一般,逃回了张山河的家。她决定把所有能洗的床上用品,先洗一洗,等下次他回来,他就能有个踏实的好觉可以睡——虽然她也无法预计,下一次他回来是什么时候。
忙了大半天,把床单被单晾好,关好门窗,她开车回了乐市的小家。下个星期,她会再回来整理家里——属于她和他的家。
李渔回到乐市,已经是晚上8点,她煮了简单的汤面,又下楼散步,再上楼时,手机收到了李渔妈的微信。信息很长,李渔坐在沙发上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一句:“无论多武断的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都是倾尽所有的爱的。但我的爱无法保证你一定幸福,直到现在,我仍然不觉得他是你最理想的选择,我觉得你们之间充满了变数。但这一次,我不再干涉你的选择,你也不需要再恨我一些什么。”
李渔抽出纸巾,去擦她的泪。其实她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李渔妈也不是,但她可以想象,妈在写下这些文字时,一定也流泪了。
她承认,因为错失爱情,这几年她一度把失去的遗憾转嫁到她妈身上,成了她对她妈的怨恨。但张山河说得没错,她妈是爱她的,她只是太在乎女儿的安全了——只是,连她本人在遇到爱情之前也不知道,原来爱情是世界上最无法保障百分之百安全的感情,无论对象是谁,都可能充满变数。
从另外一个角度,她也承认,其实并不见得她和张山河的分开,就全部是她妈的责任。如果不是她的软弱,不是她的退缩,那么情况也可能不一样——她妈只不过做了棒打鸳鸯的坏人角色,但那鸳鸯原本可能就未足够情深不舍。
她擦了又擦,泪水还是安静地浸湿她的脸。她拿起手机,一字一句地编辑:“妈,我知道你永远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就像张山河说他妈妈是最爱他的人一样。
李渔妈没有回复信息。
“我会努力不会让自己受伤,但是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受伤了,回到家,你仍然会爱我的,对吧?”
李渔把信息发了出去。
也许她并不需要母亲的回复。人生,总是一场场和自己、和他人的互相宽恕和谅解。
李渔第二天起得很早,并专门泡了一壶茶,以专心看论文。打开第一篇,就看到第一行写了句这样的话:“日月之变,谓之易”。
李渔会心一笑,正想继续往下看,张山河却打来了电话。
“怎么啦?”李渔的声音很雀跃。
张山河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些紧绷:“你在家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