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生,你看好了!”
大漠黄沙之中,一个英武的男人如松站立。
不知是何动物的皮做成的一袭外袍披在他的肩上,在腰间束了一根半掌宽的粗腰带,将宽厚的双肩和劲瘦的腰身凸显出来。
他长及腰,收在一顶银色的冠中。那一抹银,在月色的冷光中,似要劈出一道剑气来。
虽然久经流浪奔波,但未改他出类拔萃的气质。
杜丘生的眼里,男人回头望向他,投来犀利的一瞥和淡淡的笑意,左手负于身后,右手当空一指。
那剑眉星目顿时遮掩在风沙之后。
平地骤起狂风。
男人衣摆翩飞,如同瀚海中的一叶孤舟,好似要禁不起这狂风的侵袭。
但是不……他不是什么孤舟,他是这里的定海神针。这狂风围绕着他起舞,这黄沙因他的指令而扰动。
杜丘生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以固定的视角看着这个男人。
风沙越来越大,连这夜色星空都要被遮掩——直到一柄冰霜大剑破空而出,斩断了风沙的扰流,像劈开一副油画上蒙住的防尘布,露出了那背后的绚烂画作来。
数不清的湛蓝色大剑在空中盘旋,是它们搅动了风沙!
大剑收尾相追,每一柄仿佛都锋利得要撕裂空气,洞穿天幕。
百千北方玄溟大剑自地而升,一片剑阵洒向圆月,那锋利的气势几乎要撕裂星海。
大漠接天穹,飞沙聚作星。
玉龙踞凉夜,去似坠银盘。
男人放下手,风停了,沙也停了。
他拂了一下腰间的一块玉珏,捻了捻手指的湿润,那是温差变化巨大的沙漠在夜晚中凝出的水滴。
他负手而立,仰望天穹:“可惜……这自大漠中悟出的剑法本可以更进一步,助我证得一脉之位。
“而我剑心已不似当年……缺的那一角,我怕是此生都找不回来了。”
男人眉眼间仿佛又染上了一层风霜,不过只是一瞬,他又挂上了一副笑容。
那恣意的笑,却还仿佛如同少年般豪气张放。
他伸手把杜丘生抱起来。杜丘生感觉自己的视觉陡然抬高。
“丘生,快说,爹爹厉不厉害?”
杜丘生想开口,但是没有任何声音。
“……丘生,爹爹的剑帅不帅,你告诉爹爹……”
依然没有声音。杜丘生抱着歉意望向男人的双眼。
那双眼里溢满了落寞。
“……丘生……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找到治好你的办法……
“我一定会让你成为一个正常的孩子。
“我等着你……开口叫爹爹那天……”
男人将杜丘生放入自己的怀中,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杜丘生仿佛能感到他的温暖和力量。但是他却像一个布娃娃一样,不能言语,只能睁着眼睛空洞地看着一切。
然后这个拥抱变得柔软和脆弱,杜丘生猛然抬头,男人消失不见了,他看到了一脸惊惶的杜彩玲。
“丘生别怕,我在这。”但是她的声音都在抖。
可以依赖的兄长不知下落何处,只有她一个十来岁的少女带着一个孩子。她怎么能不怕呢?
四处都是火光,还有人的哀嚎……一个沉重的东西正在靠近,大地在震颤。
杜彩玲害怕得紧紧抱住杜丘生。
一个魔卒!冲垮了熊熊燃烧的房屋,奔到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