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发了侍从,冷着脸回了屋,床上的秦眠满脸疑惑地望过来。
秦眠比她略小几个月,娇纵活泼,也不经事些。
她祖籍也在南方,长了一张小圆脸。大抵是午膳小酌一番,自脖颈下裸露出的肌肤蔓延至脸颊,爬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那邵远是个恶霸,也不知边关这些年,他的性子如何。”秦眠拉着她的手臂。
“城中恶霸,色中饿鬼。他的原配夫人死在了边关,如今怕是要更猖獗了。一切小心为上。”
“那他邀我们,是做什么?”
“围猎骑射,”柳双娥顺手将单髻上的步摇取下,换了更为清简的木簪,“你要小心。”
柳家子辈三人,除了二姐柳春山外,都通骑射。矜城柳氏百年世家,出能文善武之人不足为奇。
秦氏一族不然。
秦眠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没吃过什么苦。就连看传奇入了迷,都要被娘亲赶去案上吃口茶缓缓神。
秦眠的骑射并不在行,最多在三月三骑了小马驹与她一同到城郊踏青。
柳邵二家小摩擦不断,邵远要对她下手也在情理之中。
但秦眠从未与邵家之人打过交道。
只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二人都换了轻便的衣物,也不敢耽误了时辰,牵了顺手的马便上路了。
行宫里还有松雪在,届时能照应秦眠。
这场围猎,人并不少。
来行宫的嫔妃皆已到齐,太后小病未曾出门,纪蒙尘与秦烛都在受邀之列。
边关苦寒,邵远的脸上多了好几分斑驳,胡须尽显沧桑之色。可望向众人的眼神,依旧轻佻。
邵远似乎有些醉酒,言语之间十分散漫:“几年未见,三姑娘便出落得亭亭玉立。”
她扫了一眼,陛下并不在场,要出什么事,怕不太好办。
“诸位久等了,”她一一作揖便算过行礼,昂首间言行便多了飒爽之气,“臣女骑射未精,要让大家见笑了。”
这一场骑射比赛,邵远应是有备而来。
他拍了拍手,便有太监抬了箱子上来。
“第一场的射赛,只用寻常箭靶要无趣得多。不如就来个有趣的,也是本将在营中常玩的,活人头顶一物,以剑射之。”
柳双娥说:“本朝以仁义治天下,以活人为靶,是否为不仁不义之事?”
“本将一介武夫,不懂文人之道,况且也并非以活人为靶,”邵远轻笑着,手往箱子里拨了一拨,“如此说来,射术佳者即为仁,箭中活人者是为不义。”
淑妃在暗处按住她的手,轻轻贴过她耳根:“陛下默许。”
她略略点头,问:“那将军说,是怎么个比法。”
箱子里的纸片被拨得很均匀,邵远把箱子抬到桌上,解释道:“每个人的姓名都被写在一个纸片上,投入箱中。由第一个人抽取顶着靶心的人,若成功,则顶靶心者成为下一个抽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