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卿伸手去拽她的胳膊,手心里的人像是一团棉花一样被他拉进了怀里,她无措地靠在墙边,歪过头不他。
她的眼眶已经红了,嘴唇也在抖索。
她在口袋里掏了一会,把两把车钥匙递过去:“还给你。”
见他不接,景熙把钥匙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正卿拿过来硬是塞回她口袋里。
“我不要你的东西。”她嘶吼。
她感觉自己这辈子的失望和愤怒全都积攒在了一起,汹涌地朝正卿冲过去,她抬起手臂,疯似地推着正卿的胸口。
正卿身上的伤因为捶打重新撕开,疼的他蹙起眉。
挣扎中的人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收回了手。
她已经闻到了血腥味。
“正卿。”景熙低声唤了一句,“你先去治伤。”
正卿无缝接住她的话:“不去。”
景熙的肩膀抖了抖,终于还是哭了起来,她捏着指尖,一边哭一边抽噎。
“我知道,我不管说什么都瞒不过你,除了一些我自己的事,我在你的事上,从来没有骗过你,我没有强求你每件事都不要骗我,但你不能在这种事上骗我。”
——关乎一个人的人品,对她而言是不可饶恕的欺骗行为。
她哭得泣不成声,说话断断续续。
这段时间以来,她哭了很多次,但没有一次像这一次一样,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库,汹涌倾泻。
威胁、哄骗、躲在面具后吓唬人——这不是她想象中正卿该有的样子。
但正卿却没有否认。
她心目中关于正卿的形象已经被撕裂,遥不可及的星辰像一块还没来得及烘烤的泥塑一样,软塌塌地变了形,让她拼凑不出原来的样子。
她崩溃,失望,甚至于对自己过往追寻的东西产生了怀疑。
如果连正卿都骗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东西是真的?
正卿抬手抵墙,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另外一只手搂着她的脊背,用迟缓的语气说道:“还记得我们大学的时候吗?我骑着自行车载你出去。
那一天,天气很冷,我们两个人都冻坏了。
我们当时聊了很多,你还记得我们的聊天内容吗?”
景熙没有停下抽噎,但微怔的神情告诉他,她正在回忆思考。
眼前的画面变成了海圣的公园,正卿拖着自行车站在她身侧,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正卿:“你鼻子冻红了。”
“你比我严重,”她抬手给他烘暖,“我坐在后面,冷风全冲着你去了。”
正卿无所畏惧地笑:“让它尽管冲我来。”
他话里的意思很清楚——
她只管放心大胆往前走,只要回头,正卿肯定站在身后。
脏污由他来挡,尖锐让他承受,荆棘让他来淌,或许未必能做到面面俱到,但只要正卿在,他就能成为她的盾牌。
回忆转换成现实场面,当时的少年幻化成了眼前的男人。
正卿盯着她,一字一句:“我说到做到。”
话音刚落,胳膊处的禁锢骤然松开。
正卿扶着墙壁,打开监控室的门,缓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