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那样理所应当。
眉目舒展,眼睛里都是甘愿。
纪筝可以想到,这套说辞,张家人对罔市说过多少回。说到罔市牢牢刻在脑子里。
要记着弟弟。
忘了自己。
倏地,纪筝解开了禁言咒。
张成材动了动嘴巴,现自己能出声了。
他嗫嚅道:“对不起。”
罔市还是一个劲儿笑。想摸摸成材的头,又收回手来。她怕纪筝误会姊弟俩感情不好,还抢着解释。
“娘说了,男人的头,女人不能摸。男人坐的板凳,女人也不能坐,会带上湿气阴气的。”
张成材听着,目光里闪过恍惚。
平日里,家中种种优待他,苛待姐姐,他真的不懂吗?
还是知道了,却享受着,什么都没说。
张成材泪光闪闪,“姐姐,你不回来也好。”
他这个家,配不上这么好的姐姐。
罔市脸上的笑一僵。但片刻就调整过来。
分明伤心,却装作不伤心的样子。
“我知道的,还按往年的,我去饭馆给人刷盘子去。年节工钱还高哩。”
张成材捂着嘴巴,再也说不出话来。
纪筝牵起罔市,回头走远,同时解开了符障。
淡色金光散开。
张家人马上就看见了家门口的成材。
他娘亲一把抱他起来。
“心肝啊,急死娘了,跑哪儿去了?”
张家爹也跑出来,裤腰上钱袋子响当当的。
他方才正在屋里头点车行给罔市的赔命钱呢。好大一笔钱。
张家爹也念叨:“儿啊,你可是我们的独苗苗。”
张成材默默听了很久。
爹、娘、奶奶。
没有人问起过姐姐。
他突然明白了。
没人给姐姐收尸。
罔市,凑活养养,死了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