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岁檀斥了一句:“胡闹,依礼该是母亲来做正宾,皎皎,莫要闹。”
他声音低沉,音域广阔,像含了一把烟雾,共鸣从胸腔传来,重重地砸在宁离的心扉。
话已经带上了些警告的意味儿,孟岁檀再宠宁离,也不会拿孟家的面子开玩笑,孟家百年宗族,六代出翰林,三代进内阁。
孟祭酒门生无数,遍布齐朝,奈何父亲醉心学识,只喜舞文弄墨,无心看管家中事物,孟岁檀又是朝中悍臣,便接替过了父亲的担子,带着孟氏往前走。
宁离眼眶里浮上了些泪意,她吸了吸鼻子,想耍些小性子,可触及孟岁檀有些没了耐心的面庞,小性子变成了真脾气:“阿兄若不做这正宾,那皎皎便不去及笄了。”说完便跑走了。
正端着乳酪进屋的怀泉被撞得哎哟了一声,懵然的看着宁离跑去的背影,低问:“主子,要不属下叫阿喜去哄哄?”
孟岁檀冷着眉眼,烦躁的摁了摁眉心:“不必管她,我是纵得她无法无天了,脾气愈大,什么事都能耍性子。”
怀泉笑道:“害,待及笄礼一过,女郎便到了该许夫家的年纪,到时候啊性子便稳重了。”
孟岁檀沉默了半响,淡淡的嗯了一声。
宁离跑回了屋子,爬在床上,被子一裹,阿喜进屋来笑意盈盈:“女郎,大夫人送了些衣裙过来,说叫您瞧瞧及笄那天想穿哪件。”
“不要来烦我。”宁离闷着被子嘟囔了一句,阿喜缩了缩头,啧,估摸着又同郎君闹脾气了,阿喜悄悄地退了出去,宁离气得要命,觉着孟岁檀不在意她了。
庭院外头,恰巧路过的孟令臻瞧见了婢子小厮抬了一箱箱的衣裳手饰进赶月阁,嫉妒的眼睛都红了,当即跑去了岑氏院子里。
“阿娘,凭什么好东西又给了那个没爹没娘的小贱人,到底谁才是孟府的嫡娘子。”
孟令臻小脸都皱了起来,岑氏揽着她,安抚:“哎呀行了行了,不过是两件衣裳罢了,那是你兄长走的私库给她添置的,阿娘能说什么。”
“兄长偏心。”孟令臻委屈的要命,究竟谁才是她嫡亲的妹妹。
“少说几句,平素你兄长也没少了你的份儿,你若有宁丫头那张巧嘴,哄的你兄长服服帖帖的,还有宁丫头张扬的份儿?”岑氏劝道。
孟令臻闻言蔫巴了,兄长太可怕了,成日板着脸,比父亲还可怕,还老喜欢过问她的课业,答不出来便挨手心板,孟令臻见了他宛如鹌鹑一般。
“待及笄后,便要给她相看人家了,嫁出去了就好了,待你及笄时娘定办的比宁丫头这更盛大。”岑氏拍了拍她。
自那日争执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还有几日便是宁离的及笄礼。
孟岁檀没有向以往般来哄她,也没有叫人送些小玩意儿来,宁离不禁有些慌,阿兄莫不是真的生她的气了?
她惴惴不安的去寻了孟岁璟,想问他该如何是好。
孟岁璟嗤笑:“我都说了兄长不会允的,你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兄长生气了罢。”
“现在说风凉话有什么意义,你就说该怎么求阿兄原谅啊。”宁离这几日明里暗里叫阿喜去打听,结果孟岁檀根本没在家。
“拿出诚心来,兄长这般宠你,投其所好送个小礼什么的,兄长一高兴,便不会同你计较了。”孟岁璟给她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