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相大人养崽失败实录》全本免费阅读
榻上的人一连昏睡了五日,早起在大夫施针之后醒了一会儿,但是精神还是不济得很,也不大认得人,只紧紧攥着手腕上的那串珠串,像是溺水之人攥着救命稻草般。
她好似时时都处在惊悸中,周围哪怕一丝轻微的响动都会被吓到,迷迷糊糊问身边的人:“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她的思绪一直徘徊在过往的岁月里,完全忘记了别离后的三年岁月,只当自己还是那个日日扒着窗沿等待归人的孩子。
想容看着,心疼的直掉眼泪,像是哄稚童一般,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一只手轻轻在她身上拍,在她出言询问的时候,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回她:“快了,等姑娘病好了公子就回来了。”
她前两日还能轮班眯上一会,眼下却一刻都不敢离开,病中的云杳格外依赖人,谁也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唤人。
天擦黑,丫鬟轻手轻脚进来往房中点亮了灯烛,想容趁着云杳清醒的功夫,给她喂了些参汤,又伺候完她洗漱,才收拾妥当就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她捧着漆盘从里屋走出,绕过屏风正要去看看,迎面就撞上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公……”
想容惊讶地几乎叫出声,却立时被来人摆手制止了。
门帘带起的风吹得案上的烛光微晃,男子清俊的面容被光晕笼着,隐约能看出些风尘仆仆的急切和疲意。
也是,算算时间,大约是松岭那封信送到后他们便出了,从京都到筠州府,昼夜不歇刚好能在这个时候赶到。
想容立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她心里实在替她家姑娘高兴,痴痴念念盼了这么久,总算将公子给盼来了,但却又不知怎的就是忍不难过。
张了张口,许多话哽在喉头却说不出来,缓了少许才蹲身行礼,颤声道:“见过公子。”
裴居敬抬手,声音低缓说:“免了,辛苦你了。”
一时失态,想容抹了抹眼角,恭敬回话:“伺候姑娘是奴婢分内之事,当不起公子一声辛苦。公子去看看姑娘吧,病中也一直念着呢。”
裴居敬的目光越过屏风望向里屋,却站着未动,“她醒了吗?”
想容的声音也轻,回说:“姑娘精神不济,方才醒来用了些参汤,眼下撑不住又睡下了。”
裴居敬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想容又屈膝行礼,随后放轻脚步退了出来。
门在身后被关上了,裴居敬往里走了几步,到了里屋门口,却不由顿住了脚。
门开着,霜色轻纱床帐垂撒在地,隐约能看到榻上人的影子,即便盖着衾被也显得单薄。
三年未见,孙伯在来信中说她长高了一些。
一些是多少?他想不出。
这三年来唯独清晰的是临别那一晚,她站在他面前,踮脚仰着脸,问起京都与筠州府有何不同,一双眼睛水润泛红。
她说:“不管筠州府还是京都,我都不甚喜欢,我只是喜欢和你在一起。”
他早该察觉,说喜欢他,刻意模仿他的字,在他注解过的书籍后面留下的隐晦心事……
小孩的心思单纯透明,她当然可以理直气壮的犯错,但他为人师长却大意到近乎纵容。
这是他不可饶恕的罪过,怎可再度放任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