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真是怀了什么不轨之心,想要夺取我们的草场和资源,践踏我们的族人,我是断然不会允许。可他们现在做的,不正是我们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吗?”
毕力格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最重要的是,短短的几年内,庆国通过内部改革迅速崛起,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既然他南庆皇帝有盟好之意,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那毕力格就是个蠢货!”收到消息的北齐太后忍不住骂道:“他那片草原马上就要被南庆吞掉了!”
“他不是蠢,他只是选择了南庆”,小皇帝摇摇头,心里甚是烦闷:“这样一来,我们彻底失去了西胡东半部的草原。”
太后脸色很是不好:“那以陛下之意,我们是否要立即出兵,阻止克烈部族被南庆吞并?”
“没有用的,这个时候出兵反而会让他们更加紧密”,小皇帝咬着嘴唇:“部族首领的决定,向来是深思熟虑的,单凭外力很难改变。”
“用这种不见血的手段,还真是奸诈”,太后叹了口气:“看来南庆人这是快我们一步了。”
“草原上难道就他克烈一个部族?”小皇帝冷笑一声:“别以为这点诡计就能让朕知难而退。”
“放弃克烈部落,让上杉虎带人,从北边绕到草原西部,去找扎鲁部族的首领乌恩。只要他替朕做件事,朕保证整个草原都是他的。”
太后有些担心:“可若此时让南庆在西胡站稳脚跟,怕是会后患无穷吧。”
“将欲夺之,必先予之。这话是范闲书里的,朕觉得有些道理”,小皇帝倒是胸有成竹:“且让他们得意几日吧。”
如此看来,北齐这位年轻的小皇帝,对于西胡草原是志在必得。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话说的不假,居安殿这边,李承泽看着弘成的来信,微微点头道:“我们之所以在克烈能够这么顺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毕力格的默许和支持。”
“难道他没有看出我们经济入侵的意图吗?”范闲捏着毛笔凑过来,墨汁从笔尖滑下来,滴落在桌子上。
李承泽连忙去擦:“哎!你把笔放好,别弄得哪都是。”
“好了,一会我收拾就行了”,范闲把笔放好,接过信来看,觉得此事顺利的有些诡异。
“毕力格是草原上少见的、眼光较高的聪明人,这也是我当时为什么要招巴尔斯进君山会的原因”,李承泽有些小骄傲:“他一心为自己的族人,只要他看能清形势,会选择我们的。”
“能获得部族首领的认同,那便是事半功倍了啊”,范闲点头赞许:“那这样说来,拿下整个西胡草原,岂不是指日可待?”
李承泽摇摇头:“并不会,其他部族首领没有毕力格这样的远见,何况我们对深在西北腹地的一些部落,更是毫无研究。”
“那就等再过一两年,等城池建设完成,所有生产生活步入正轨,克烈部族彻底称为庆国的一部分时,再谈下一步的行动。”范闲说道。
“没错,此时不能着急”,李承泽表示认同,随即转移了话题:“你这字怎么又不练了?还没和儿有定力呢,赶紧坐回去好好写。”
为了“科学育儿”,让孩子在快乐中学习,小羲和三岁的时候,范闲就开始在居安殿的各个角落贴上识字卡,当然了,为了防止范闲那笔丑字误人子弟,这识字卡上的字自然是李承泽写的。
小羲和对遍地的识字卡并不反感,反而有些兴趣,再加上每晚睡前范闲都抱着他看连环画,识字这件事没怎么让李承泽操心。
如今小羲和五岁了,李承泽请了胡峥大学士为他开蒙讲学。范闲这个提倡素质教育的爸爸,和胡峥吵了好几架,才定了只上午去尚书房两个时辰。
李承泽虽然认同范闲的教育理念,但还是有些担心小羲和玩心过重,便每日下午要他在居安殿练一个时辰的字。
小郡主也在,便两个小孩子一起练,倒也没那么枯燥。范闲又十分犯嫌的表示,自己这丑字也想让承泽老师指导一番。
于是每日下午,三张小桌案摆的整整齐齐,练字内容便是小范诗仙的诗集。李承泽巡视,看哪里有什么问题便驻足指导一番。
到如今已经练了两月有余,这三个学生中,小郡主的字最为好看,而最丑的依旧是范闲。
“爹爹,这个字要怎么写呀。”小羲和举起小手,用稚嫩的声音问道。李承泽走过去看,是“斜風細雨不須歸”的“歸”字。
“和儿你看啊,你左边的结构已经写得很好看了”,李承泽拿起笔:“右边的倒山可以略略往上一些,宝盖要舒展,把上半部分托起来。”
“最下方的‘巾’要完全包裹在宝盖下面,最后的长竖要写成垂露竖”,李承泽在纸上规规矩矩写完了一个楷体的“歸”,把笔递给小羲和:“明白了吗?和儿自己试一试。”
“伯伯,伯伯,能帮我看看嘛?”那边小郡主也举起手来,李承泽闻声过去,又和声细语的一番指导。
范闲瞧着心里痒痒,便也捏着嗓子用装嫩的声音叫到:“泽泽,我也不会写,你也教教我嘛~”
这听得李承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抬起脚就踹了到范闲屁股上:“你要练就好好练,不练就别在这捣乱。”
“哎呦,不闹了不闹了”,范闲捂着屁股笑道:“我是真的写不好看,你帮我指点指点。”
李承泽白了他一眼,在范闲身边坐下:“你要写那句?”
范闲翻了翻诗集,跳过那些完整的诗,指向最后一篇那孤零零的一句:“你就教我……写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