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
赵卿玉低头——许久没这么近看她。
原来高贵清丽的小姑娘高了不少,额间乌被细雨淋得有些湿,脸庞上也有未擦干的雨珠,却衬得肌肤更胜雪三分。一袭鹅黄的衣裙配一条胭脂红的腰带,纤纤细腰不盈一握,有了几分少女的娇媚。
三年前家宴匆匆见过一面,那时她还乖巧地跟着其他人喊他一句三哥,如今却生分地喊他三爷。
赵卿玉眸中闪过一抹不快。
是因为要跟那人成婚了?
那又为什么这么委屈地在这里哭?那人欺负她了?
安茹心明显感受到赵卿玉沉了脸色,却不知为什么,也不敢多待,俯身行礼,便要离开。
转身之时,才觉那柄油纸伞一直打在她肩头,赵卿玉半个身体都被雨淋湿了。
她不觉有几分惊讶,觉得赵卿玉也不像别人说的那样不近人情。
雨势越大,竟打了几个响雷。
“你先走。”赵卿玉面色虽沉,却将伞递给她,他整个人后退一步,彻底浸在雨中。
安茹心了然,他是外男,他们不方便一起从侧门回去。
这伞她本能地不想接,但看他神色不豫,也不敢拒绝,便接了伞快步往前走,只觉得身后一双眸子盯着她,便越走越快。
进了侧门,她才彻底松了口气,快步走回自己院落中。
淋成这样回来太过失礼,好在她在6家最多算半个主子,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刚进院子,便听到外头一阵忙乱的声音,夹杂着婆子威严的声音——
“我可告诉你们,当今辅大人,咱们的赵三爷回来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是谁在这期间敢犯错,可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安茹心心里没由来地一慌,也说不上为什么。
赵卿玉虽然在大房是记名嫡子,平日大多数时候却是住在八条胡同的小院子,那里上朝近且清静,每月也就休沐前后几天才回6家住。
因他格外严苛,所以他每次回来底下人便也如临大敌。
这么两相一比较,她安茹心在府内的地位真是不值一提了。
安茹心命人打来热水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衣服。
油纸伞虽然是不惹眼的白色,她也没敢摆出来,让紫鸢在屋内晾着。
又将那件披风亲自收好,等寻个好天气悄悄洗了晒干再跟伞一起送回去。
虽问心无愧,但这东西却也不敢让别人看到,免得有心之人生出事端。
折腾半天,午饭未用,安茹心又累又饿,也没什么精神再去为赵衍难过。
但眼下已过了用饭的时辰,她不好再劳动众人,只好简单用了些糕点。
糕点甜腻,她只用了一块便吃不下。
嫁衣是没心思再绣,她想着绣个荷包打时间,没一会儿听到外头有个陌生的小厮声音在喊紫鸢姐姐。
紫鸢出去后很快便回来,将一个食盒放到桌上:“是赵三爷身边的宋闻亲自送来的。”
安茹心惊诧道:“赵三爷?他怎么会给我送东西?”
“宋闻说赵三爷特意嘱咐的,姑娘淋了雨,用一碗姜汤,吃一碟鸡汁包子再好不过。”
“鸡汁包子?”安茹心忙打开饭盒,最上头一层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底下果然是一碟包子,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
这是金陵的特色,她顶爱吃的东西,只是来了京城便再没吃过,没想到赵卿玉竟会给她送这个。
他怎么会看出她没吃午饭?
还有姜汤……
安茹心饿极,眼前又是她喜欢的、许久未吃到的鸡汁包子,觉得赵卿玉应该只是刚好撞见她淋了雨后的一番好意,也没多想,便跟紫鸢一起将包子塞入腹中。
吃饱后她人有了力气,决定去找她的舅妈柳夫人退亲。
她觉得今天下午是个极好的时间点,因为赵卿玉刚刚回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此时说退亲的事不会惊动太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