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未停,外头天色晦暗。
安茹心打伞,紫鸢提着一盏琉璃灯,陪她去了柳氏屋内。
柳氏正在跟大丫头映月算账,见她进来,忙朝她招手:“茹心快来,正好舅母教教你如何掌家,等你嫁进来我可要撂开这些庶务了。”
柳氏是个笑面虎,一贯会说场面话。
她爱权又爱钱,断不可能让她如此之快掌家。
安茹心微笑颔,站在一旁耐着性子等柳氏把账目对完,才低声道:“我有话想跟舅母说。”
柳氏闻言,含笑看她一眼:“什么话这么郑重其事。”
还是挥退了屋内众人。
安茹心直接道:“舅母,我要同赵衍退亲。”
柳氏顿一下,脸上笑容未变,拉住她的手道:“好好的怎么忽然要退亲?是不是赵衍惹你生气了?你放心,舅母替你教训他。”
柳氏向来是嘴里向着她,心里向着自己儿子。
何况柳嫣然是她外侄女,住的地方跟赵府就隔着一条街,没她的默许柳嫣然怎么可能跟赵衍缠在一起。
安茹心摇头:“舅母,我今日去金记铺子看饰,在茶楼恰好遇见了赵衍跟柳嫣然,他们姿态亲昵,显然已来往了些日子。赵衍既然喜欢柳小姐,我愿意成全他们。”
柳氏脸色一变,“你放心,舅母一定为你做主。退亲不是儿戏,舅母先问问什么情况,明日答复你。”
安茹心点头,也没想着今天就能把退亲这件事落定,便先行离开。
出门时,听见柳氏怒气冲冲吩咐丫鬟:“不管少爷在做什么,立刻把他给我叫过来!”
像是刻意演给她看。
安茹心回房后,突然觉身上的香囊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她一路找回去都不见踪影,难不成落在柳氏房里?
她回到柳氏院外,两个守门的婆子正在吃酒赌钱,见她过来其中一个立刻起身要去禀告。
安茹心向来是连6家下人都不敢劳烦的,立刻轻声道:“妈妈玩自己的,我不过丢了个香囊,自己进去找就是了。”
安茹心常来柳氏院子,又跟赵衍订了亲,婆子料想无碍,便也承她的情,说了句多谢姑娘便接着坐下来了。
进去后她也没惊动柳氏,只跟她的大丫鬟映月悄悄问香囊是不是落下,让她帮着进去找找。
映月进去找了圈没找到,想着安茹心毕竟是未来少夫人,还是要讨好几分的,带了两个小丫鬟帮她一起找。
安茹心又想起来:“许是落在老太太院子里,我去看看。”
于是两边分头找。
老太太那头没找到,安茹心又折回柳氏院子,映月和两个小丫鬟都还没回来。
安茹心正要出去寻,便听到柳氏房门内传出刺耳的声音——
“你怎么这样不小心?我不是说过等安茹心过了门你想怎样便怎样?还给我惹出这种事情来?”
“明日你便去给茹心道歉,就是下跪也要求她原谅!”
安茹心有些诧异,没想到柳氏竟然比她想的更看重自己。
不想接下来的话便是:“你知不知道她的嫁妆光现银便足足有三十万两,更别提田产和铺子。娶了她够我们永顺伯府上下吃一辈子了。”
“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必须给我哄住她。”
“这话你都念了八百遍了。”赵衍明声音有几分不以为然,“你放心,安茹心单纯心软,明日我一定哄好她。”
安茹心浑身冷,忙退出了院子,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赵衍这些年对她好的真正原因。
除了恶心,她更多的竟然是难过。
原以为赵衍只是三心二意变了心,喜欢上了别的姑娘。
从未想过,他对她的好一开始就是有目的地接近。
那年来到赵府,外祖母亲自养了她两年。
后来外祖母年事已高,精力不济,特意嘱咐让二房的柳氏照顾她,未免也有撮合她跟赵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