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当真要把元春氏卖进青楼?”
“姑娘说的话你还怀疑?”
“元慕阳是在认识姑娘之前就娶了妻的,他不喜欢姑娘,就当他是没眼光不行么?何必为难她”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姑娘要治她,就是因为姑娘向治她,和元慕阳没有多大干系!”
“无冤无仇的,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她身在黄梅城,因为她活得太顺心,因为她让姑娘不顺眼了!”
“可是”
“你是怎么回事?姑娘吩咐的事,我们做就好了,哪来恁多的话?让姑娘听见了,指不定会如何罚你!”
可是,仍是无法理解,无法与姑娘产生同理之心呐。别人活得太顺心,与她们何干?这黄梅城恁多的贵妇,比元春氏嚣张跋扈的大有人在,为何偏偏找上她?说到底,无非因为别的贵妇无论如何嚣张如何跋扈,她们的丈夫都会丑态尽出地匍匐在姑娘脚下,而元慕阳始终不曾看到过姑娘么?
“立冬,我警告你,别在姑娘面前问东问西,不然,你挨罚,可别怨我不帮你。”
“我还能问什么,姑娘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了。”
“那就行了,你在这边守着,我去眺一眼看货的人到了没有。”
看货的人看元春氏的人姑娘是真正铁了心要把里面那个出身良好的女人卖入青楼了,可是,为何一定如此?姑娘,您为何一定如此?
既黑且冷的屋舍内,春眠啃下一块硬馒头,喝下一碗冷水,搓手搓脚,竭力设法让自己暖和起来,两只耳朵则支得老高,时时关注着外头动静。此时若有人进来,必定是买她的人到了。以蝶仙之心,她实在难以估量在卖她进青楼之前,还会不会有其他恶劣手法,比如命人奸污。在稻草虚掩之下,藏着一块她以对墙昏睡的姿态在墙上暗磨尖了石块。她不能让自己束手待毙。
“立冬,人快到了,等一下看货的人进去,你站得离这边远点。”
“为什么?”
“你哪来恁多问题?反正你站得远点就是了!”
“我站远了,若让她逃掉,姑娘岂不要责罚我们?”
“哎呀,就是你如果喜欢听就听着好了,反正,也不会比蝶香坊的雏儿开苞时更难听,好歹她也不是个闺女了。”
“什么?你是说姑娘要要要让人把她”
“她进了青楼,早晚不都要那样么?你做什么大惊小怪?”
“那种事前面好歹是佛门净地”
“前面是佛门净地,但这是后面,是后山,再大的动静也传不到前面去,佛和菩萨如果会显灵,你我的父母被歹人害死的时候就会显了。那边有火把近了,看来人到了,我去接应。”
竟然料中了?!房内的春眠打个寒颤,蜷到角落把自己紧紧抱住。
小日儿,小日儿,来救眠儿,眠儿怕,眠儿好怕,小日儿她抖着手,摸到那块尖石,若不能给人致命一击,她尚能用它来了断自己性命可是,小日儿,眠儿舍不得你,眠儿不想死了,小日儿
门声吱呀半开,立冬举着火摺子划出一星光亮,“在我后悔之前,快走!”
“啊?”
“我说快走没听见么?我也不知道你能跑出多远,但那种事对女人来说,是最残忍的,要我放着什么都不做我做不到。快走,向左边走,那里离山口最近,山口左转不远便有一个小村子!”
“谢了!”按她手势指点的方向,春眠掀足便跑。
冷风割剥着娇嫩面颊,坎路垫磨着柔软小脚,指引道路的,只有些微星光,她顾不得许多,只知向前跑,快跑
猝然,一记利亮的耳光之声划破静夜传来,伴之的,还有叱骂,“立冬,你敢背叛我?”
“姑娘,你可以打她骂她饿她,但不能用那种法子啊,同是女人,您该晓得那是何等的残忍”
“你懂什么?若不残忍,我会用么?元慕阳拿她当成一块宝,本姑娘想拭目以待,若这块宝成了一块破抹布他还如何宝贝,你居然有胆子坏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