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时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感觉到毛骨悚然,傅霁寒只觉得一只手紧紧地遏制住了自己的喉咙,抽空了胸膛里所有的血液。
他又害怕又茫然地问:“……什么叫撑不住?”
“盛意吸入大量浓烟造成了窒息,缺氧时间几乎已经超过生理阈值。送到医院的时候各个器官有停止运转的迹象……”李明时说不下去,禁不住红了眼睛:“你怎么能一直这样锁着他?本来大火已经把门禁系统灼烧损坏,你却偏偏还要加一条锁链,你是不是疯了?!”
傅霁寒眉眼发颤,耳边的声音像刀尖一样扎进心里,他颓然地后退了一步,连方向也难以辨别,看起来狼狈极了。
李明时揉揉眉心,“救下盛意的大爷情况也不是很好,他被倒下的大门砸中了背部,现在还在昏迷。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傅霁寒突然觉得自己身处可怕的地狱,他费尽心思想要保护身后的人,把人拦在身后一退再退。直到身后一空才发现,他自以为是的保护却把最重要的人亲手推下了悬崖。
害怕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一滴,狭长空洞的双眼像一对干涸的河床。
医生出来的时候,焦急地询问了一圈:“谁是病人的直系家属?”
傅霁寒苍白着脸说:“他没有亲人,我是他的丈夫。”
医生点点头,“行,那你在这签个字吧。”
傅霁寒僵硬地垂下眼眸,张了张嘴:“签了,他是不是就没了。”
医生只是说:“我们会尽力而为。”
“不……”他退了一步。
李明时骂醒他:“医院有医院的流程,你现在不签字,难道要生生拖死盛意吗?”
傅霁寒呼吸一窒,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颤抖着手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的人生中签过很多份重要的文件或合同,小到几千万大到上亿,从没有哪一次签得这样艰难,一笔一划都像是从他心上划过的刀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急救室的灯依旧亮着刺眼的红色。傅霁寒一整夜没合上眼睛,疲惫又清醒。
啪嗒——
红灯变为绿灯。
手术室的大门由内推开,护士推着盛意去病房,傅霁寒心脏狠狠跳动了一瞬,忙不迭地冲过来,“他怎么样?”
病床上的人鼻腔和嘴里都插着管,一张脸苍白到毫无血色,像一张单薄的纸片。
医生在后面松了一口气,“人现在没有大碍了,算是抢救过来了。”
“那他怎么还没醒?”傅霁寒猛地抬起头。
“他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如果24小时内不能醒来,那么这辈子大概就只能成为植物人了。”医生叹了叹气。
傅霁寒愣怔在原地。
盛意转入重症监护病房之后,傅霁寒浑浑噩噩地守在他身边,中途去看望过那位救了盛意的陈大爷,并主动承担了他所有的费用。
陆宁来看过盛意,她哭着把傅霁寒骂了一顿。李明时来过,只是劝了劝傅霁寒别太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