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小孩子的面,李辞险些没绷住,想笑又不好笑出声。
絮儿拉着他的手腕就走,李辞将身子后仰,刻意压着步子在后,让她走不快。
“做什么拉拉扯扯。”他学絮儿从前说话。
絮儿反应过来,冷笑了声,“吃饭么,是你说的去晚了没好吃的。”
左右看看,附耳道:“快些走,萧云舒拿千里镜瞧我们呢。”
李辞拿余光轻扫,果真见轩厅一处雕花窗开了条缝,朝他们的方向伸出一只千里镜,除了萧云舒必定没有别人。
如是他便更不能走,得让萧云舒仔仔细细看着,再往外宣扬宣扬,叫天下人都知道他与齐王妃琴瑟和谐。
见李辞拖着脚步不肯走,絮儿转到背后推他的腰,“哎呀,别装了,快走快走。”
李辞的头些微后仰,看见她卖力推着忍不住笑了下,连忙又收回。
这美好瞬间稍纵即逝,和离之后再不会有。他贪婪地妄想成永恒,不得不耍心眼拖延。
见二人亲亲热热地走了,萧云舒搁下千里镜,惊骇之余有些怅然。
齐王与齐王妃真就好得像一个人似的,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她以为李家的男人都是冰山,毕竟李赟待她从未热过。
外头已开了席,闹哄哄的。萧云舒坐回椅上,听着清晰的动静,心却又凉几分。李赟今日必定会回,为打探李辞也好,为见齐王妃也好,总不会是因为她。
“爷几时回?”她问。
婆子垂着脑袋回,“听管家说早起差人往户部衙门去了一趟,刚才又差了个小子去,想是快到了。”
萧云舒面无表情地摆手,“知道了,伺候席面去吧。点几出文雅的戏,王爷爱看。”
不多时宴饮开始,男女分席而坐,各自寒暄唱喏。
水榭戏台上演《拜月亭》,正演到女主的父亲不同意她嫁给穷秀才,要棒打鸳鸯。夫妻分别前,女主向男主表真心,说了句:
咱兀的做夫妻三个月时光,你莫不曾见您这歹浑家说个谎。
忽而叫絮儿脸上一红,她与李辞做了半年的夫妻,成天在说谎。
不由得就去寻李辞的身影。李辞似对这句唱词也有所感,正好歪过头来瞧絮儿。
两人眼神一对,皆是噗嗤一笑。
恰给同一桌的沈如恩看见,脸登时红了个通透,声音却低低的。“王妃,要不要与你换个座?”
絮儿正看得起劲,不愿挪动,“你那里看得清些,换我这里可要错过小生出场咯。”
沈如恩的脸越滚烫,扯了扯她衣角,“换吧。齐王殿下总往这头看,我挡着算什么?”
絮儿伸着脑袋往李辞那边瞧,见他端端正正坐着,仍是谦谦君子的模样。
依她的想法,挡着才好呢。但不忍恶心人家小姑娘,只好换了。
换好后,李辞那桌在絮儿右前方,稍一斜眼就能看见。
絮儿看戏入了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没怎么在意旁人。李辞的心思没在戏文,倒在她变化的脸色上头。
李赟举起酒杯,余光不可避免地将二人看一眼。
他们的感情几时这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