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渡》全本免费阅读
这一夜,袁戈几乎彻夜未眠。
他端正着平躺在床榻上,双手置于胸前叠合,双眼却睁得圆溜溜的,目不斜视的看着顶上的帷幔。一层薄纱缥缈,朦胧间得以见得悬于木梁上的红绸缎,那是大婚第二日,为了喜庆特意让下人摆上的。
他阖眼侧身面向一边,在他的枕边置放着一宗细短卷轴,上边密密麻麻的文字刻印在他脑海中,其中当属末端的一处赤红印字,显眼夺目,久久未曾散去。
任州地处南界,面迎京中,背靠巷伍河,再往南去,便是锋武军的驻扎地。
炀国南境边界,常有流寇侵扰不断,久不安分,是以,以张慎为的锋武军常年驻军在此,绞寇夺刃,长此以往,护得一方太平。而任州作为连接京中和南境的枢纽,时常以作为锋武军的有力后方而自居。
青鸽交给他的卷轴内,里面便是锋武军部分人员的遣调名单,一旦盖上任州官印,上面的这些人便要依着卷轴的调令续去往别处,这样一来,南境边界的守卫便会空虚,流寇会趁此时侵入到炀国地界,其后果不敢设想。
他不知青鸽背后的那位公子为何要做此事,这事一旦成了,便是坐稳了谋逆叛国的罪名。他只道,对方行事他不可问,不可查,这便是当初他与对方之间的约定。
与其筹谋日后未定之事,他更该极力去解决眼下的困境。
明日该以什么样的理由去说服公主,让她能帮着自己去圣上跟前美言两句。如何能跟着安信王一同去往任州,成了他思考一夜的问题。
卯时二刻,屋外的庭院里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府中下人们正在打扫清理着庭院。
袁戈从床上起身,顺手拿了件薄衫套上,拉开了屋门。
虽是九月中里,早晚间和白日里的气温相差属实有些大了。他紧了紧薄衫,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院子里打扫的婢女见状忙上前示礼:“是下人们手脚重了,惊扰到驸马安眠了吗?”
此时外头的天还是灰蒙蒙的一片,院里的石案上掌着一盏烛灯,烛光摇曳,忽明忽暗,这是婢女们担心惊扰主子,刻意挑了个不大亮堂的烛灯。
院里的其余婢女闻声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均弯着身子,一副请罪的势态。
袁戈面上有些憔悴,眼睑下浮上一团淡淡的乌青,他却不以为然,只道:“公主起身了吗?”
公主和驸马自成婚以来便是分房而睡,府中下人们虽是清楚但却并不知其中缘由,想来大抵也是驸马惹得公主不快,才得以睡到了后院的偏房里头。
跟前的婢女低着头,言语间多了几分善意的提醒:“公主昨夜睡得晚些,今早又因为眼疾犯了,头忽疼得厉害,现下喝了药汤后才堪堪睡下,驸马若是见公主,势必要等公主醒来,公主睡眠浅,惊扰不得。”
婢女一番话说得仔细,袁戈却只听见了‘公主眼疾犯了’,适才问道:“公主的眼疾会经常犯吗?”
婢女点了点头:“以前多是三月一次,近而越频繁了。”
“那你可知公主的眼疾究竟如何而来的?”
那婢女摇了摇头,只道公主的事她们做下人的不该多嘴,继而继续手里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