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洲坐在里侧的一个位置,饭并没动几口,但另辟了赛道战线拉得很长。直到时邬和李夏妮到外头逛了二十分钟回来,程今洲也还是待在那儿,左手疲疲沓沓地搭在后脑勺,短柔软被手掌抓得稍显支棱,垂着头划着手机屏幕,旁边还剩着半杯最后端来的西瓜汁。
时邬擦着手,重新坐过去。
几人都打算休息会儿再走,卫格桦从门前转过身,那会正和脖颈酸抬起头的程今洲对上一眼,于是晃下手里头的盒子,热情又好客冲屋里头问:“好烟,抽不抽?”
不知道是想探究些什么,时邬下意识地就顺着卫格桦看过去。
程今洲还是支着脑袋的坐姿,目光淡淡地瞄了秒卫格桦,随后就直白地移向了坐在身旁的时邬。
“”
不等有人开口,卫格桦肩头便重重拍上来一只粗糙的手掌,乔温娟一把给他嘴里咬的烟扯下来,动作干净利落:“死小子,是不是嫌命长?”
卫格桦条件反射地“哎哟”了声。
乔温娟虽然已经年近七十,但身子骨还算健朗,真用劲了拍一下,那劲道也不轻。
“才高三,还上着学呢,一天到晚地像个什么样子。”乔温娟训斥着自己孙子,倒也不算太厉声厉气,只是故作严肃地白他一眼,最后还不忘回头看向里头的程今洲:“乔奶奶跟你说,卫格桦这小子毛病多着呢,跟他玩行,可别跟他学。”
“”
简短得跟走过场似的,训完两句,乔温娟就懒得再管的忙去了。只嘱咐他们别玩太晚,要是没公交了就打电话回来,找人给他们送回去。
“你就不能过来的时候忍一忍。”李夏妮笑嘻嘻地龇着牙看热闹:“能有哪回不挨骂吗。”
卫格桦叹了声气,抬手摸摸短有些扎手的头顶:“拿顺手了。”
这会离傍晚还有点时间,时邬和李夏妮商量着在这边镇子上逛一逛,顺道逛完直接去公交车站,毕竟如李夏妮所说,他们一个月也就这点休息时间。
卫格桦和程今洲当然也没什么意见,这种时候,最妥当的安排就是跟在两个女生身后一道随便逛逛。
茶余饭饱,又坐了一会,临出门时,时邬已经恢复了不少精力。
这里的小镇虽然不大,但也配备了基本的学校和医院,是附近几个村子聚集产生的街镇中心,整个市集逛完也大概只用半小时。
两个女生走在前头,卫格桦跟程今洲并着排走,虽然小学时候同班过那么一年,但也不是什么多深的交情,又挺多年没见,于是干脆有什么说什么的问:“就‘今洲’这么喊,行吧?”
程今洲“嗯”一声,手插着兜,瞥一眼前方跟李夏妮一道站在手串摊前的时邬,笑笑:“都行,看你习惯。”
“噢,那就行。”卫格桦点头。
他真挺怕遇上讲究多的人的,难伺候。
前头两个女孩已经在小摊前停留了大概好几分,光线照在街道的红瓦顶,暮色沧霭,入目都是一片泛着乌的昏黄。
直到程今洲和卫格桦那边不痛不痒的几句闲话聊完,一道走过去,才见时邬和李夏妮两人正蹲在那试图和摊主砍价,并且已经进入了尾声阶段。
时邬蹲在那,金黄色的光线落在顶,她抬头看着老板,因为形状偏圆的一双眼睛,于是总显得像是人畜无害又真诚的小白花:“我朋友很穷的,她真的没有五十块钱。”
李夏妮也是一样的姿势:“是这样的,老板,再便宜一点吧。”
老板:“”
“行行行。”老板坐在墙根下的马扎凳上,咬半根烟皱着眉,摆出一副自己是亏本吃了大亏,但不乐意和两个小姑娘计较的表情:“四十买不买?不买就看别家去!”
话一出来,时邬的眼睛轻微亮了下,像是得逞一般,她抬手,碰了下身旁的李夏妮:“掏钱吧,朋友。”
接收到时邬的信号,李夏妮掏了两秒,看着她眨巴眨巴了眼,似乎还有点腼腆。
没等想明白她腼腆的原因,紧接着下一秒,众目睽睽下,李夏妮就从口袋里缓慢拿出了一张整的五十:“那两张二十好像上午花掉了。”
老板:“”
没一点预想之中会有的尴尬,时邬盯着刚才自己口中“真的没有”的那五十块钱,毫无波澜地“哦”了声,还是直白又真诚的一双眼:“那下次对好了再说,不然老板容易夜里睡不着。”
李夏妮点头:“嗯嗯。”
一个字也没听落下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