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还完吧?欠了多少?”
“没多少。”
“村里的分红够还不?”
“那几个子……”老太瞪她,“套我话呢?你自己的丢人事不管管别人家闲事。”
“给我管我还懒得管呢!”福春掏出手机给老太太看,“瞅着没?都我手机上了。还说我丢人,你也丢人,家里欠债让人到处嚷嚷。”
“我家事能跟你一样?”老人不服气,掰手指头跟她数,“我家的事大家都知道。康宇她爸出事村里还组织捐款。我们一没偷二没抢,钱是看病花了!他有什么好说道的!我还怕他说道?”
“当时叔叔花了多少钱?”福春问。
老太太嘴皮子叨巴叨算账:“上北京做手术一共花了二十万,后来在这边住院又花了五万,村里捐款加上讨回来的工钱一共五万。”
“到现在过了五年,那该还一半了。”
“差远喽。”老人打开话匣子,“我们家底掏空,又跟她舅借了五万,跟外面借十五万。哎吃人不吐骨头,借十五万合同上让写借二十万。”
“利息怎么算?”
“顶格算……36。”
老太太说完现上当,铃铛一扔又开始追着福春满院子赶,“兔崽子又套我话,关你啥事?!”
午饭时间,陈父和学生从书房出来。
“棋艺有长进。”男人谈笑风生,声音从楼梯一直传到楼下。
陈家有很多宝藏。绝版藏书,钟表树,画作,雕塑甚至有一个房间还专门腾出来摆装置艺术品。陈父很乐意带人参观,每来一位客人他总要想方设法谈起他的宝贝杰作。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闺女。”陈父站在楼梯口挽着陈赏心。
“陈教授,久仰。”
陈赏心的大名自不必说,本地无人不晓,作为天才儿童被市电视台跟拍采访,九岁就去了北京,三十岁评上杰青,现在在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从事中微子物理研究工作。
“留下来吃餐便饭怎么样?”学生的反应让陈父很满意,对于这种话题他已是信手拈来。陈父年近花甲,身体老了欲望却被撑大。可惜财色钱权已经够到了顶,若说还有什么能填补内心的空洞只能是不断展示自己一手一脚打下的江山来收获旁人艳羡。
为人师表,他有得天独厚的资源。
“可惜佳佳没在,她爸带班子去溪谷度假村谈招商,她以为去玩非要跟着哈哈……”陈父被学生搀着在沙边坐下,就坐在陈悦目旁边。两人靠着,互相看都不看一眼。
男人朝向陈赏心明知故问:“佳佳她爸今年有机会提拔吗?”
陈赏心和洪婶从厨房端来常吃的茶点放在茶几上,“才几年,等着吧。”
“常委做了这么些年,大前年又任了市委秘书长,他还年轻有很大空间。”陈父压住嘴角也难掩得意神色,“其实提不提无所谓,让他赶紧调回北京陪着你们娘俩,别只有出差才能抽空一家团聚。”
陈悦目冷哼一声,顺手翻一页书。
“……你如果能有你姐夫一成能耐我就烧高香了。”
陈父是这个家的权威,要展示权威需要对人立威,陈悦目就是这个拿来被他立威的靶子,所有一切都是陈父精心设计对外炫耀的环节。
“犬子陈悦目,现在在北江大学混着,天天让我操心啊!”
至此,男人看着刚收入门下的学生露出惊叹表情便遂心如意。
陈悦目也很尽职尽责扮演一个逆子,在学生伸手谦卑而友好地招呼中合上书起身离去。
“不像话,混账东西!”陈父扭脸,瞬间又挂上和蔼微笑,温声细语招待学生喝茶,“好好干,你能力很强,应该多培养独立性,当年我读书的时候……”
一场绝妙的炫耀完美落幕。
还没吃饭学生便被电话催回学校,丰盛的午餐只由自家人享用。
洪婶一大早开始准备,鸡鸭鱼都备齐了,还做了最拿手的油爆虾。
陈悦目只盛了勺汤笋慢慢嚼,吃什么都看不出好吃。
“怎么不吃红烧肉?你以前最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