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航说是吗,问“怎么样啊,小烦喜欢跟他学吗”
“还在上课呢,起来不排斥。”他说着朝上方吐了一口烟,房的木窗半敞。
“那就好,我昨晚见过那孩子,跟我说会好好教他的。不过他性子有点闷,我担心他能不能做好这份工作。”
闷不闷不晓得,但不说话这点,周昆感觉到了。大概是山里孩子的特性,默不作声地冷静观察着四周,像隐形人一样融入周遭,决计不多说话,聪明却不出风头。
周昆说是个沉稳的,还很礼貌“而且还是个大高个子呢。”
他是前几日跟罗航、还有其他几个朋友一块儿去水库钓鱼时,听罗航接了个电话,说有个学生给他转了两万多,才知道有这么个存在。
罗航感慨地提起,说这是他们机构帮助过的一个男生打的钱还是今年的理科状元。
周昆问“你们资助的怎么反给你打钱借过钱给他么。”
罗航摇头“说来话长,他没申请过我们的助学金。但以前我们资助过他姐姐,他姐姐是我支教时候的学生,跟我说家里还有个弟弟,非常聪明。我和社工就去家访,他家情况复杂,很困难。”
罗航说他智商很高,之前有个特招的天才班要录取他,但因为是孤儿,家里两个孤寡老人独居,无人照,便放弃了机会,在保山上了高中,今年考了状元。
“自尊心特别强。这两万多是他家里老人生病了,几年前他姐姐给我打了电话求助,冯总支的钱。不是通知下来了吗,学校给了九万的奖金,就连本带利还给我了。”
周昆一听家境困难,又是个这么好的孩子,还是状元,就寻思着让人来给周进繁补课。
时针很快走过一个30度角,关作恒了眼时间,离开时问他是不是马上期末考,周进繁答下周,关作恒让他好好考“把试卷带回来。”
周昆见他们下来,拿了个信封给关作恒“下节课的话,等他考完试吧小烦,是下周几考完”
“周二。”
“那就周五上课吧。怎么样,小关,你呢,时间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关作恒颔首“我都行。”
周昆展露笑容,很关切的模样“那你现在住哪儿啊怎么来的,要不叔叔送你回去”
关作恒回绝了,周昆客气一番,把人送到楼底,上来问周进繁“教的还行吗”
“挺好的。”
其实讲的不太好。
他不听课,可这么些年换过不少的家教和补习老师,教得好坏还是会分辨的。很多老师有一套针对他这种学生的方法,但关作恒没有。
这就有点像让周进繁去教邻居家两岁的小孩加减法问题,没法跟他解释“为什么78等于15”。
因为在智商和学习认知上有鸿沟。
尽管如此,还是告诉周昆“挺好的”。
他知道,哪怕这个家教不是关作恒,也会是其他人,横竖都要请一个,还不如找个好的呢。
趴在露台栏杆上,周进繁垂头时偶地瞥见,那本该已经离开的家教,居然还没走。
好像弯腰在垃圾桶旁边捡了几支他家丢掉的海芋,放进了车篮子。
白色的花瓣像水一样漫出粉红的车筐,周进繁着他骑着车离去的背影,又忽地笑了一下。
骑自行车从翠湖这边出发,大概要四十分钟才能到小姑关霞家。
夏夜的风刮过耳畔,树上聒噪的蝉鸣不绝于耳。
春城的夏天和中国其他城市不同,最高气温也才33度。正午是最热的,到了晚上吹着风反而有些冷,得穿外套。
关霞是关作恒的姑姑,爸爸的妹妹。
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几次,关霞很少回老家,只带丈夫回来过约莫一两次,直到关作恒高考那天,老家来了电话,告诉关霞父亲去世了
儿子要上学,老公要上班,关霞只身一人回到边境小村参加葬礼。守灵夜那晚,她见关作恒在棺材前头默不作声地跪了一夜。问起他考试考得如何,他并未回答,像个木头人一样,眼珠子是黑漆漆的,眼眶骨一圈是红的,如死灰般了眼自己。
关作恒考状元的消息,还是她在新闻上见的。丈夫是六中的数学老师,在学校里听说了一点消息,校领导打算花大价钱挖这个贫困生状元来六中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