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心疼我的筝儿,从前是多明媚伶俐的姑娘,笑起来有两只可爱的梨涡,好像总是没心没肺、唯我独尊,谁都不放眼里。那才是被相府和将军府一直宠着长大的嫡女啊。现在唯唯诺诺,总自省,说自己这里不好,那里不对。你娘在天有灵,听了准要心疼。你哪里不好?又哪里不对。好好的女儿家,给谁家,都得那人烧高香。”
时玥筝破涕为笑,又在叔母怀里蹭了蹭,含泪笑说:
“也只有您觉着我哪里都好。都将我宠坏了。”
“是啊,将军府宠大的丫头,不是给人欺负的。”周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口吻倒是与周文泰如出一辙。
“我们能将你宠着长大,也有本事一直宠下去。”
时玥筝摇了摇头,悄悄将眼泪憋了回去:“叔母,周哥哥骗我,他答应我的,没有做到。”
“等我瞧见他时,我骂他,给你出气。”叔母哄过后,又感叹道:
“好在你现在离得近,若你在宫外,我想见你一面,也是难。我不能为老不尊,要求你奔波进宫。我如今被架在这,也不好随时出宫去看你。走一趟兴师动众,劳民生财,我得以身作则,不能多生事端。”
时玥筝叹息一声,还是那个善解人意、为人着想的将军夫人,她总是这样温良淑德,以前为婆母着想,现在为儿子着想。又将夫君的后院打点的井井有条,让老将军没有后顾之忧。
她觉得,她不如她。
她还要周哥哥分神来哄自己。
“叔母,即便我离宫后,也会常常来看你的。”
“你在骗老身。”周母这回没跟她打太极,直言道:
“以后你再嫁人,有了自己的夫君孩子,哪里还会来瞧我?你这个女儿,我是不是白养了?”
时玥筝没听出她话里有话,对于看着自己长大的叔母,一向没有防备,只说:
“叔母还有其他儿子、女儿。您与我母亲不同,她养了许多妾氏的孩子。您都是自己诞下的孩儿,自然更亲厚。”
周母大抵明白了,筝筝去意已决,不是像以前一样,只闹闹脾气,哄哄就好。
尤其提起她再嫁之事,她没有一口否决,便知这是极有可能的。
蓦地有几分心疼儿子,因她知晓儿子有多在乎这姑娘。
也理解儿子一向沉稳镇定,否则也不能调兵遣将,为何廓然走了极端。
“筝儿,我是看着你长大,对你的喜爱不加掩饰,自是希望你能与吾儿在一块。我不说,你也知他多在意你。你在他身边,他才能安心去做别的事。可我也不能为了让他踏实,就委屈你。”
“叔母,若你们逼我,我只有一死了之。我不是威胁你们。其实我早就该命绝于此,在江敞第一次强迫我的时候。但是我留着这口气,等着亲自报仇。所以,我再受不点一点点胁迫,我的耐心都被耗尽了。”时玥筝坐直了身子,同她推心置腹道:
“如今的我,满身疮痕,昔日的勇气、耐力,全部被耗得干干净净。我只需要休息、疗养,过平静的日子。我不能做王后,甚至做不了妻子。而周哥哥需要一位更大气、更有智慧的女子,陪在他身边,我忠心祝福他。”
打从那次江敞让她做说客,她对他的思念蚀骨,若是见面能一吐相思,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见他哄那胡姬,她便将两个人的过往,彻底放下了。
甚至,她觉得自己可以坦然面对他大婚、子孙满堂,而不再觉着尖锐刺痛。
“筝儿,你一直在说他,可没有说你需要什么样的丈夫。所以嫁给他,还不如一个人,无依无靠,是吗?谁与他更匹配,你无需去斟酌。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决意如此。”周母心底焦急,可再急也得强忍着。
“你句句为他着想,可最后的结果是不要他。可你明知,他最想要的就是你在身边。我宁愿你骂他,而不是弃了他。”
时玥筝还没开口,就先有眼泪滚下来,立即用手背抹去,却越抹越多。
“叔母,我不知该怎样说。我太累了,也不想让他跟我一样疲倦。我说过他很好,是真心话。我不好,也不是自谦。”
周母未打断她,只做一个很好的聆听者。
“我真的受不了,他去给别的女人献殷勤。因为爱他,所以更受不了。不,不单是献殷勤,他看旁的女人一眼,于我而言都是万箭穿心。我想放过自己,也放过他。你不知,那日看他哄晋儿的娘亲,我一阵阵头晕想吐,回来的路上,将自己唇瓣咬破了,含着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