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暖洋洋的,生了炭火。太师椅边上的桌案上摆了几碟子糕点,和一碗牛乳,以筠一见便知这是特地为她准备的,尝了几口,又喝了半碗牛乳,浑身才暖了不少。
三夫人不过三十刚出头的年纪,仍旧是刚嫁进来时那样出水芙蓉的美貌,只是如今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母性的柔和,又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她抽了帕子给以筠擦了擦嘴角的碎屑,这才把人揽到怀里,也不多说话,就这么拍着她的背,细细端详着许久未见的女儿。
鄂以筠依靠在三夫人的怀里,打量着与上个月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的怡真堂,鼻息间,是额娘身上独有的栀子香,莫名得心安。
她是胎穿来的,十几年了。
她是襄勤伯鄂尔泰六十岁才有的亲孙女,襄勤伯府上下都对她寄予了厚望。她在这里成长,在这儿体会着别样的亲情与关爱。
想到这儿,以筠鼻间微涩。
“去见过老太太了吗?”
鄂以筠闻声,没让人察觉自己的情绪,低声说道:“未曾。想着这个时辰祖母在午睡,便没过去。”
三夫人拍了拍她,轻轻地把人拉了起来,说道:“回出云轩换身衣服便过去吧,明日就是家宴,你姑母也回来了,去看看吧。”
以筠站了起来,一脸的高兴,就要往后头走去,就又被叫住:“去了老太太那儿可别错了礼仪,怎的宫里待了这几年,一回家便现了原形!”
“好额娘!我只在家里这般罢了,若在家里还要像宫里守这样那样的规矩,那这日子也忒无趣了!”以筠又趴回了三夫人膝头,死乞白赖地撒着泼儿。
三夫人轻捏了下她的耳垂,说道:“还不快过去?也不知太后怎的就喜欢你这性子。”
鄂以筠站了起来,一敛方才的顽皮劲儿,正儿八经地行了个礼:“女儿告退。”
三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摆手赶人:“去吧去吧,若是问起馨儿,你便说嬷嬷伺候着睡呢,晚些我会带她过去。”
——
屏山院。
老太太喜塔腊氏刚睡醒,一时间各处的丫鬟婆子,端水的端水,倒茶的倒茶,忙得很。
鄂以筠笑着绕过穿堂往里头走,就见到了老太太身边的听蓉。
“二姑娘可来了!老太太才起来,正念叨着姑娘呢!”听蓉手里拎了个红木食盒,以筠明白,老太太睡醒总嫌嘴里没味儿,总爱吃点茶点的。
鄂以筠看了眼食盒,往里边内院走去,一边问道:“听说姑姑回来了?”
脚边便是台阶,听蓉道了声“小姐小心”,一边答道:“今早儿回来的,带了然哥儿一同来的。方才陪着老太太睡了一觉。”
鄂以筠点了点头,就听得几个丫头已经往里传了话:“二姑娘到了。”
“哎哟,快给这孩子领进来,外头多冷啊!”
是老太太的声音,她心中一喜,正要跑进去,就被身后的平蝶拽了拽,似是在提醒她方才额娘的叮嘱。
鄂以筠俏皮地瞪了瞪平蝶,但还是稳了稳步子,走了进去,缓缓地欠了欠身:“给祖母请安,给姑母请安。”
本以为会得一个老太太的夸奖,却不想,老太太转头打量了一眼小女儿鄂淑,两人双双笑出了声。
以筠撇了撇嘴,站直了身子,便歪到了老太太怀里:“祖母笑什么!”
老太太抿了口鄂淑递过去的茶水,说道:“准是方才在怡真堂挨了你额娘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