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节忽然有种一口老痰卡在嗓子眼儿的感觉,那种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却又嫌恶心的感觉让他分外难受——既然你知道自己还没有御极,那俺们脱履解剑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俺们山呼舞蹈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
还有,不久之前,顶多也就是半个时辰之前,你特么先是寡人后是朕,那时候你咋不说你尚未御极?
彼其……国家天威!
正当曹节暗自腹诽时,刘宏却微微一笑,望着曹节三人说道:“大夫和常侍觉得,寡人今日可有不妥之处?”
曹节心中一颤,和刘鯈、董宠对视一眼后一起拜道:“国家仁德,臣等拜服!”
到这個时候,刘鯈和董宠、曹节三人已经连装都懒得装了。
什么君侯?
这是大汉天子!
只是相比于老奸巨滑的刘鯈,以及正在畅想未来皇亲国戚生活的董宠,曹节明显要想得更多。
刘鯈是大汉宗亲,守光禄大夫,御史大夫,而且还是河间人,和天子是同乡,又有提议迎立之功,只要刘鯈不自己作死,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肯定是稳的。
董宠是天子的亲舅舅,妥妥的外戚,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接替窦武的大将军之职,一辈子乃至全家数代人的荣华富贵都没有问题。
自个儿呢?
自己是天底下士人都恨不能“生啖其肉”的“阉竖”,是天下人眼中祸乱朝纲的死太监!
常侍这个身份兴许能压得住其他人,可是在天子的眼里,常侍和狗又有什么区别?
曹节越想越是胆寒,哪怕是大帐中的炭火极为旺盛温暖,也不能减曹节心中半分寒意。
“常侍在想些什么?”
曹节猛然抬头,正对上刘宏那双深邃的眼眸,心中一颤,连忙低头拜道:“臣在想,国家威加海内,实乃大汉之福,天下万民之福。”
略微顿了顿,曹节又接着说道:“臣虽不才,然蒙先帝恩赏,亦薄有家资,愿献千金,以表寸心。”
曹节知道自己的这番举动会得罪刘鯈和董宠——自个儿捐了千金,刘鯈和董宠要不要捐?
捐吧,这可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说不心疼是假的。
不捐吧,又有自己这个例子在前,不捐不足以表达忠心。
这就等于是自己把他俩架在火上烤!
但是曹节这时已经顾不上刘鯈和董宠了——正所谓死道友莫死贫道,眼看着这位少年天子已经得到了羽林宿卫的效忠,我曹某人要是不赶紧表达忠心,难免要留在河间,说不定还会落得个偶感风寒的下场!
刘宏看了看曹节,又看了看刘鯈和董宠,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常侍有心了,只是阿母所贻金饼尚足用度,便不用常侍再行破费了。”
曹节还想坚持,而刘鯈却伸手拦住曹节,向着刘宏拜道:“国家可知当年少帝故事?”
刘宏望着刘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