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飞过,那个余枫脸上的神采和檀木扇下的光影通通消失不见。她在余枫侧过头去的一瞬间,赶紧闭上了眼,生怕自己下一秒忘记,也生怕眼泪流出来。
再睁眼时,天地归为沉寂。不是没有声音,而是王芍筠似乎什么也听不到。她的眼里是灼热的江枫渔火,她的耳边啊,是那千载流传着“余”韵的钟声……
舞台上的余枫,说是风情万种也不为过。这是王芍筠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余枫。那样孤寂,那样格格不入,那样的,不屑与不甘心。
可她为什么会不甘心呢?王芍筠不懂,却心如刀割。她的姐姐是怎样凿出了她自己的模样呢?用如此决绝而惨烈的方式,抹去了作为人的悲欢。
从此,没有一个角色是她,从此,每一个角色都是她。
王芍筠忽然想要收回自己的许愿,她得看见,必须要看见。看见千千万万个余枫,千千万万个意中人。
节目结束后,王芍筠休了个长假,长假里当然没有余枫。那段时间,她剪去了一头长,又回到了假小子时的造型。她的母亲开始频繁地关心她,王芍筠笑呵呵的,看着似乎没有半点异样,却已经不是她母亲所熟知的那个女儿了。
为此,她的母亲很是心惊肉跳。王芍筠也不解释,也不沟通。像一个放弃了尘世悲欢的石头。
后来还是她的经纪人看不下去,恰好手边有个犹豫不决的本子,想想王芍筠这个状态,狠狠心还是丢给了她。
王芍筠看本子和看经纪人的眼神,说实话都挺吓人的。这也是她的经纪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不禁在心里感叹,自己这是什么命,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祖宗。可又想,小丫头挺能演啊,这么好的演技怎么就用不到正地方。
没错,经纪人敏感地看穿了王芍筠的心思,或者说,王芍筠已经不准备再掩饰,无论是关于她的本性,还是关于她对余枫的念想。
可是这个圈子里,是最见不得本性的。她的经纪人想。
为了能留住王芍筠,经纪人算是煞费苦心。她叹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对王芍筠说道:“你可以不接,不过呢,我提醒你一句,这个戏吧,事前有个表演的集训,余枫教。”
王芍筠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自己的经纪人,眼神中看似一片淡漠,但实际上隐含着一种挑衅,大有不在这个圈里混了的架势,嘴上说的却是:“什么时候去?”
去哪儿?当然是找余枫。
经纪人在心底苦笑,搞不好,这就是王芍筠收官之作了,造孽啊,怎么就让自己摊上了。
这个本子,确实适合现在的王芍筠。她扮演的角色,是一个性别认知出了点问题的摇滚少女。说是女同又不完全是,总之是王芍筠的脑袋想不明白的类型。
但,的确很适合她。也很适合去找余枫。
王芍筠早就现了余枫那个喜欢当老师的小癖好,想来谢青云也是余枫一手调教出来的。好为人师难免油腻,余枫也未能免俗,这个圈子里混,多少还是沾染上了。
只是在王芍筠眼里,连这一丝丝油腻也觉得是可爱的。
“我要去见我的皮格马利翁了,我要做她最忠实的作品。”
一开始,余枫还怕王芍筠受刺激,小心翼翼地解释女同,生怕吓着孩子……王芍筠面上笑着,一丝惊诧有没有。内心却是苦苦的,她的姐姐,是直女。
是啊,余枫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女人。
爱上直女,大概是每个女同的宿命……
余枫看着王芍筠这样,心里也有点纳闷,狗子好像一夕之间变了个人。让余枫猜不透。狗子怎么会有心事呢?
王芍筠跟着余枫一点一滴地学着,在一场戏中,她本应该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的边缘,背对着心上人,说出自己的台词。她却执拗地转过了身。
她没有说台词,而是看着余枫说:“我们第一次相见,就是你在教我,教我如何爱上你。我从那天起,就已经学会。”
她还是没有说出她们真正的第一次相见。毕竟那是一个太小的年龄,她还不懂什么叫做爱什么叫做肖想。那也不是一个完整的她。
如今,她是一个完整的自己了,她的感情,她的人格,她的人性。
余枫诧异着,用几页剧本卷起来,敲了敲大狗子的头,问:“累了?”
王芍筠摇了摇头,趴在了床边,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