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还是那个男人,却是,已经摘下鸭舌帽和口罩的他。
他眉眼冷峭,薄薄的内双,天生给人一种默然感。鼻梁挺拔流畅,薄唇轻抿着,很容易将人唬住,生得一副睥睨众生的清冷模样。
薄汗打湿了额前的几根碎。碎之下,那双深邃的眼,她早已在屏幕里,凝望过千千万万次。
平静淡然的、波澜不惊的、无奈含笑的……
却唯独没有这样,冷若冰霜的。
在她的记忆中,云霁的清冷是浮于表面的冰,而非冰冻三尺的寒。
他会在倦怠时叹息,也会被滑稽的弹幕,逗得忍俊不禁。
他是生动的。是鲜活的。
内心惊涛骇浪,她猜想自己此时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惊讶、欣喜、后悔、无措。
怎么会是云霁?!她刚刚耍弄了他!这可怎么办?
要不怎么说,女人都是善变的。
刚才还誓,死不承认,和“满清十大酷刑”血战到底。刚才还厌屋及乌,认定“满清十大酷刑”是社会败类。
短短几秒钟,她已经决定乖乖跟他认错。
拜托!云霁和云卷怎么会是同一类人?什么年代了,难道还搞株连九族那一套吗?是她草率了。
云霁冷冷道:“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忐忑不安,一道不甘不愿。
宋浣溪和云卷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讶。
她这才知道,云霁这话是对云卷说的。他让云卷给她道歉。
他果然不是那样的人。
她原先是不觉得委屈的。不知怎的,竟忽然有些委屈起来。像被人欺负的小孩,强忍泪水找到撑腰的家长,才敢放肆大哭。
分明他不是她的家长。分明他不是在为她撑腰,只是在教育自家的孩子。
她刚从临市搬到海晏,转来海晏七中,住在小姨家。小姨、姨父都是医生,工作繁忙。
她没和小姨说这事,只说新学校环境很好,吐槽食堂饭菜一般。只字不提恐吓威胁她的后桌,不提身边抱团的同学。
她该是觉得委屈的。只是这委屈,来得有些晚了。
李卫明叹气,“浣溪,事已至此,你还要帮云卷隐瞒吗?他刚才已经承认了。这次学校会给他记过处分。老师知道你是被迫的,你是受害者,学校不会处分你。如果云卷因为这事,迁怒你,针对你,你跟老师说……诶……你别哭啊!没事的,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