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过了一夜,但他不理她的事,她还记着呢。
不多时,明婳就揣了一包糕饼在袖间,在采月和宫婢的陪伴下,上了轿辇。
约莫行了半柱香,明婳在东宫门前和裴琏汇合。
他乘坐的太子肩舆是八人抬的,比她的轿辇宽敞不少,且更加华丽气派。
明婳虽为太子妃,见着他也得下轿行礼——
皇室婚姻便是如此,虽是夫妻,更是君臣。
“拜见殿下,殿下万福。”
明婳还记着他昨晚说的话,行至肩舆旁,规规矩矩行着礼。
裴琏高坐在肩舆上,淡淡朝下瞥了眼。
她今日一袭明艳的绯色石榴裙,低垂着脑袋瞧不清表情,但头上那些精美华丽的珠钗在盛夏阳光下闪闪亮,直晃人眼。
“免礼。”他道:“上轿吧。”
明婳应了声“是”,往后走时,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
但见那四角垂落的青色幔帐后,一道深朱色的清瘦背影笔直端坐着,因着角度缘故,他的脸遮住大半,只依稀瞥见一道线条分明的下颌,还有脖颈上兀立的喉结。
怎么会有人连下颌都透着一股矜傲?
明婳嘀咕着,也没再耽误,很快坐回轿辇。
东宫离慈宁宫不算太近。
一路上,明婳边看宫景,边吃糕饼,时不时也会往前看看。
但前头的男人一次也没回过头,只留给她一个如松挺拔的背影……
明婳看着看着,渐渐郁闷地连糕饼都吃不下去了。
她实在想不通,明明他小时候还挺和善,如何长大之后,冷冷淡淡,规矩古板,简直比她父亲还要无趣——
父亲虽是武将,平日也总板着脸,可在母亲面前却是绕指柔化百炼钢,冷肃的眉眼里满是爱意。
可太子看她的眼神,除了淡漠,还是淡漠……
他很讨厌她么?
可她自问没得罪过他啊。
“太子妃,慈宁宫到了。”
宫婢的提醒声响起,明婳回过神,轿辇已稳稳当当停在了慈宁宫门前。
帕子里还有一块水晶糕没吃完,她包起来递给采月:“先替我收着,想回来路上再吃。”
采月熟练揣进袖里:“娘子放心。”
这一幕恰好被前头的裴琏收入眼中。
怎会有人馋到前来请安还自带糕饼?
他眉心轻折,见明婳走来,淡淡扫过她的嘴角,见未沾上碎渣,才低声道:“待会儿请安,谨言慎行,莫要失礼。”
明婳跟在他半步之后:“我知道。”
裴琏:“……”
她若是真的知道,也不会一口一个“我”了。
昨夜所说,果真是对牛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