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这样直白,孟十三终于开口:“你不是一直很想嫁进东宫的么?怎么?现在不想进东宫了?”
她说的是嫁进东宫,而非成为太子妃,意在试探孟美景是否在退一步谋算。
孟美景怔了怔,咬着下唇有些难过,好一会儿才低低回道:“不瞒阿姐,我是想过的,纵然成不了太子妃,那成为太子侧妃也是好的。但若是阿姐成为太子妃,那我便不可能再成为太子侧妃,孟府两位小姐,不可能都进东宫。阿姐,我虽是年纪小,可从小母亲没少教我这方面的事情,我其实懂得挺多的。”
“我并无成为太子妃之心。”孟美景既然能对她剖白,孟十三觉得那作为长姐,她也应该提点一二,“你最好也别存这样的心思。”
孟美景震惊:“为何?”
为何你未有成为太子妃之心,又为何我不能存这样的心思?
“好好活着不好么?非得进宫去找死。”孟十三给孟美景倒了一杯花酿酒,“这是金银刚酿成的桃花酿,尝尝。”
孟美景还陷在活着与找死的字眼里,手里便被塞进一杯花酿酒,她端起就尝了一口:“唇齿留香,芬芳可口,好喝。”
“比真正的酒浅些,比果酒深些,浓度刚刚好,味道极妙。”孟十三自己也倒了一杯,喝进嘴里顺着喉咙而下,舒坦地眯起一双丹凤眼,衷心道,“你,日子这样美好,何必非得去撞南墙,撞个头破血流不可?”
孟美景着手中的白玉酒杯,似有感悟:“阿姐是说殿下于我而言,就是一面南墙?”
“莫非不是?”孟十三反问道。
孟美景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将杯中的桃花酿慢慢饮尽。
“你还小,实不必过早地想这些。”孟十三没有再给孟美景满杯,自己也没再喝第二杯,她的低热虽是已退,待会儿晌午,却还得喝第三碗汤药。
此桃花酿,是偷偷喝的。
“阿姐不想嫁进东宫么?”孟美景酒量并不好,桃花酿再比寻常的酒浅,那也是酒,她同样是不敢多饮的。
孟十三道:“不想。”
孟美景有些想不通:“这是为何?”
“我想好好地活着,活到寿终正寝。”孟十三打了个哈欠,退热后便没在床榻上躺着,与孟美景这样坐在罗汉榻上说话儿,不知不觉竟是有些困倦。
她的妖魂精力充沛,身体却总容易疲惫,着实令她苦恼。
待此番病愈,得加强锻炼才行。
郭嬷嬷刚到明晓堂外,凑巧听到堂内姐妹俩这最后的对话,不由停下脚步,她一直以为孟大小姐是想嫁进东宫的,却原来不是。
纱绒也听到了,却是撇了撇嘴,觉得孟十三就是在拿漂亮话哄骗孟美景,在使着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把戏。
郭嬷嬷默默地转身,没进明晓堂,她回到东厢独坐着,半晌不发一言。
纱绒不知何因,却也隐隐约约知晓与孟十三有关。
冰儿一直在东厢侍候,未不像纱绒那样随时随地跟在郭嬷嬷左右侍候,见郭嬷嬷出趟屋后回来,便有些不太一样,她也是纳闷得很。
却是不敢向纱绒探话。
她发现近日纱绒对她颇有防备,大概是觉得她是赏春姑姑派来放在郭嬷嬷身边的细作,已不似一开始那般与她说说笑笑。
对此,她更是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