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沈昌宏正在茶水间。
杯里的咖啡早已冷掉,他却根本没去管,脸上表情是一种趋向于习惯的麻木,一声不吭地听着电话那头唾沫横飞“昌宏,你别不上心,这是千载难逢的事,干丰,泰合,多少人千方百计求着一个接近她的机会,你直接近水楼台,多好的契机”
沈昌宏一动不动。
“你就寻个时间跟她提一提,沈砚能给的我们全都能给,也不用她做什么,只要她在沈砚和我们之间表个态一旦她站在我们这里,董事长一定会动摇,事成之后条件随她提,一切都好商量”
“我你和她处得不错,跟她一组你不是也很高兴吗正好,你”
“不。”
这一声太平静了,以至于电话那边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回过神,意识到这个向来温和顺从的少年竟然在清晰坚定地表达反对时,惊愕地差点摔了手机。
“你说什”
这句话没能说完,被沈昌宏打断了。
“能跟她一组我确实高兴,但不是为了拉拢。”
“我这几年,也从来不想和砚神争。”
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一阵风扑过来,把茶水间的门吹得哗啦一响。
沈昌宏猛然回头,见了抱着杯子站在门口、眼神极其复杂的杜诗怡。
沈昌宏带杜诗怡去了华元总部大楼深处。
“坐吧,这边偏僻,基本没有人来的。”他轻声说。
杜诗怡什么都没说,拢起裙子在台阶上坐下,打量了一下四周。
很安静,也很隐蔽,确实是对华元极为熟悉的人才能带出的路。
她不说话,沈昌宏却撑着头开始一句一句地往外蹦,像深埋地底压抑了太久的泉。
他的第一句就石破天惊。
“我和华元董事长同一个家族。”
这种话被他的语气说得一点气势都没有,反而是侧头去杜诗怡,有点局促,有点不安。
杜诗怡颔首“我猜到了。”
沈昌宏惊讶“什么”
“很早之前听丁神提过,关于华元接班人的传说。”
“可那个说法早在三年前就停止了”沈昌宏喃喃,“因为太多沈姓员工因此被误会,太多的怀疑被证实是莫须有,后来就没什么人提了。”
“但总有例外不是吗”杜诗怡说,“其实这样的局面,也未尝不是沈董想要到的形势。毕竟,继承人试炼,不暴露身份才是第一要务。”
沈昌宏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上上周。”杜诗怡轻声说,“实验屋燃气异常报警的那一天,世研部一二把手以身涉险,你的表现不像是面对才认识不久的人。虽然当时大家都在为沈工和徐工担心,但是眼神,还是不太一样的。”
“那么早啊”沈昌宏愣住,继而感慨,“不愧是诗怡啊。观察力太优秀了。”
杜诗怡问“你早就认识我”
沈昌宏微笑“我没有见过你,但我知道砚神有一个白月光。”
“两年前,公司团建,地点是在城郊附近的青陵雪山。砚神从不参与这种活动,那次居然破天荒地去了,所有人都在打趣追问他为什么来,他本来一直不说,后来不知怎么从衣袋里掉出一张照片,是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子,美得让人一瞬间忘记呼吸。照片落在雪地上,他赶紧捡起来,像是弄掉了什么珍贵的宝物,周围人愣愣地着,然后听到他说,她之前一直想去雪山月亮,说了好多次我们都没有凑成时间,现在她不需要我了,可是我还记得那场没有完成的旅行,想来雪山的月亮。当时大家都很震撼,因为砚神在我们心目中是最顶尖最厉害的存在,我们都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他这样低到尘埃,但是砚神说”
“不,最顶尖的是她。她比我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