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海枫这人热情,解决了自己的烦恼,出于亲近又开始给江新年张罗起介绍对象的事。他主动撺掇:“机长,我女朋友有好几个小姐妹都长得不错,学跳舞的。下次我把她们都约出来你看看有没喜欢的。”
“唉,可别!”江新年连忙制止。刚才魏海枫问过他有没有女朋友,因为问的是“女朋友”而且江新年不想多说自己的事,所以就答了“没有”,结果没想到还有这出等着他。
现在改口也来不及,江新年只好说:“虽然我没女朋友,但有喜欢的人了。”千万别瞎张罗,他家那位虽然温柔且善解人意,但醋劲儿可不小,他是领教过的。
魏海枫有些诧异,听江机长这意思,他是单恋?人还没追到手?魏海枫实在想不通,江新年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机长,关键还长这么帅,居然也有追不到的人?那得是什么级别的天仙?
恰逢这会儿关西机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完成了机身除冰和加油,魏海枫主动说:“机长,我下去交接。”
江新年也站起来同他一块儿,“走吧,我也下去。”坐了好几个小时,再不动动胳膊腿儿都要生锈了。两人戴好防护口罩,走出驾驶舱。魏海枫去做绕机检查,江新年去签加油单。
夜半的关西,海风裹挟着寒意。江新年抬头望着灯束,零星雪粒子在昏黄的灯光下飞舞。他梁哥那么怕冷,过站的时候也曾经站在这个位置吗?
第二天一早,江新年回到酒店,一进门刺鼻的杀虫剂气味就直冲脑门,他快步走去开窗通风,站在窗户前给褚煦梁发微信。
“起了么?梁哥。”
“起了,刚吃过早饭。”
对面很快就回了,江新年不得不佩服褚煦梁严于律己的作息,休息日也这么早起床。他拨电话过去,想听听褚煦梁的声音。和真正亲密的人相处就是那么奇妙,明明感觉无事可说,可一旦通上话自然就会有聊不完的话题。
江新年把昨晚帮魏海枫分析的事告诉了褚煦梁,不确定地问:“你说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万一这两年房价又持续上涨,魏海枫会不会怨恨我耽误他事儿?”
虽然江新年觉得房市不可能一直持续如今的热度,但他又不是经济学家,就算是专家也不能一口断定得准未来的市场走向。
“你也是出于好心,我知道,我相信他也明白。再说这种大事最终是他们俩口子去商量,你也就是提供了一些建议。”
褚煦梁不紧不慢地说,“不过,我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见解。”
眼下一线城市大涨,最近十年特别是北上广深房价的攀升堪称神话,辉煌时期跟着唱颂歌的人自然多,不少中产也因此身价翻倍,在这样的热望中能保持清醒的人并不多。
江新年平心而论,笑着讲:“主要是我没被架上去。”试想,若是他丈母娘开出必须买了房才可以娶褚煦梁回家,他不也只得乖乖照办。
“什么意思?”褚煦梁没听懂。
江新年嘿嘿傻笑,“我的意思是好在我对象有房,不然再多钱我也还是得掏。”褚煦梁好几年前就购置了房产,他们俩如今休息的时候大多都是住在褚煦梁家。“唉,这么说起来,我岂不算是赘婿?”
“少胡说八道。”褚煦梁被他逗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rua甲!”江新年听令。
两个人在电话两头笑得开怀,这是只有他们才懂的笑话。两个人都执飞大阪航线,最近几天和对方管制员在无线电中通话,这个词已经听过无数遍。
众所周知,日本人由于发音体系的不同,在英语的学习上存在着一些难以改变的口音,使得大部分日本人在讲英语的时候受原本日语发音习惯影响较深,这一点在关西尤为显著。
关西机场塔台的工作人员每次在回复“ror”时发音都类似“rua甲”。且日本人做事严谨有激情,江新年这一声“rua甲”不仅声音学得像,激昂的语调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好了。”褚煦梁敛住笑,他们俩私下开开玩笑可以,但不管怎么说,无论哪国的机场管制员都算是他们的工作搭档,玩笑变成取笑可就不应当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公司单独订了吃的送来。”
因为隔离酒店每天固定时间送餐,而他们飞夜航本就日夜颠倒。前面几天要么是睡醒了房门口的盒饭早就凉透,要么想吃上热饭就得等到送餐之后再休息。酒店附近可点的外卖餐食也不多,好些机组成员不得不饿着肚子去执行航班。
公司在得知这一情况后,安排机组资源处每日收集飞行员们的需求,在原本隔离餐的基础上,两天一趟订购牛奶、水果、酸奶、沙拉、能量棒、牛肉干等方便携带的食物,以供飞行员们补充营养。
果然没过多久,机资的工作人员就在群里通知大家东西已经送达。褚煦梁发了消息,让他们先去。江新年没吭声,按照防疫要求他们理应分批去取,他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估摸着差不多了才出门。
三楼走廊尽头靠近电梯的位置临时摆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几个装得满满的购物袋。江新年挑了几盒酸奶,又拿了一包牛肉干,最后抱上一瓶大的鲜奶。回头望望走廊,失落地准备回房。
结果他刚迈开一条腿,走廊尽头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从他房间隔壁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江新年立在那里,傻了一样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人越走越近。明明前不久才通了电话,但江新年心底的思念在真见着人之后疯长,恨不得能立刻抱上去,贴得再紧一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