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澜道“我们谈谈。”
齐清没想到她缺席了两年的京北分场,今年会出现。
或许是一些情绪在他心底积郁太久,再加上每次见面盛明澜都试图揭他创口,以至他出口的语气有些不受控制的刻薄“谈谈谈什么,谈你的风光,还是我的落魄。”
盛明澜面不改色“谈你对明协医院的诽谤加造谣,我会让律师发律师函,向法院起诉你。”
她嘴角扯开弧度,带了点恶劣地道“怎么样,齐医生现在还有能力承担巨额诉讼费吗。”
齐清死死盯着她,半晌冷嘲一声“盛三小姐要起诉我,我自然没办法。你们有钱人不都这样吗,越是没有名誉,越要维护名誉,可笑至极。”
盛明澜被他挑衅得有些按捺不住胸口的怒气“明协创立的二十多年里,零零总总帮助过上万名病人,扶贫基金以亿计,到你嘴里就变成一句这医院贼踏马差,哈,我真想听你说教说教,明协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齐清假惺惺地附和“是,明协好,好到曾经的招牌医生走个光,医病只医有钱人,后台关系户遍地走。”
盛明澜被他戳中要害神情微僵。
她挺直脊背,依然高傲要强“我承认,这几年里明协发生了很大变化,我在尽力挽回,让它变回原来的样子。但你医疗过失的行为是事实,没必要把中年男人不得志的心情宣泄在诋毁明协上。”
齐清像被这句“中年男人不得志”刺激到,他音量拔高,瞪向盛明澜的眼睛可怖“你知不知道我当初就是为你们盛家人顶罪才离开的医院”
齐清的这声愤吼扯嗓到破音,砸下来却莫名闷重,引得包间里不少男女侧目望来。
盛明澜表情微冷,沉静的可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别开脸,侧了个方向站。
他抬手揉过一圈寸头,等场上人群的注视稍微散开了点,才颓丧道“那名病人的病例是盛光惜记录的,她没有向我报告准确的体征状况,才会出现诊断偏差,我只是你们盛家的替罪羔羊。”
盛明澜听他说出这番话时,脸颊上的肌肉有微弱的牵扯,像控制某种情绪“这件事你没跟别人说过吗。”
齐清笑“我跟谁说,你们盛家人占了京北半边天,现在根本没有一家医院愿意要我。”
齐清笑过之后,神情蓦地变得认真“盛明澜,你是我的伯乐,我一直都很感激你。去年出事的时候我曾把你当做救命稻草一样需要你,但那个时候你没出现,现在也不需要了。”
盛明澜向他的眼神很冷静,冷静到有种置身事外的抽离感。
她没为自己当初的缺席不在寻找借口,反把选择抛向了齐清“救命稻草还在,你也还没溺死,最后的机会,你确定不抓住吗。”
齐清盯着她的眼睛,一动不动。
盛明澜继续“你明明可以回城,但你没有。你是在等我回来,对吗,齐清。”
齐清嘴唇翕动,心中五味杂陈,竟然无法反驳。
半晌他垂下眼睑,冷然嘲弄道“她是你妹妹,你又能帮我什么呢。”
说话间,一行西装革履的人走进大厅。
今晚的纪念会分三个会场,除了遇难者、志愿者与医护人员,还有一批在赈灾时捐助大款资金的慈善基金会成员与成功企业人士。
眼熟的人很多,都是帮“做好事必留名”的,所以一个会场一个会场排排遛的接受赞美洗礼来了。
齐清瞥向台上的人,对盛明澜道“这个世界就是那么不公平,有的人做错事,天生不需要付出代价。”
盛明澜没有去辩驳齐清的话,她眸光笔直地着主场上的盛光惜。
盛光惜穿着黑色简约的晚礼服裙,对边上的人巧笑倩兮,像只夜晚的黑天鹅。
两秒后,盛明澜迈开步子,高跟鞋在红毯上轻盈的几乎没有声音。
她肩上的黑色西装外套随着动作微微摇晃,气场全开地朝前走去。
“好巧,早知道光惜你也会来,我出门的时候就搭你的便车了。”
盛光惜第一次听盛明澜以名字的后两字亲密叫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碍于边上诸多人物在场,不知如何应声,想拉盛明澜到边上讲话,却又不敢拉出手。
盛明澜当做没懂她脸色,双手交叠在胸前,自顾往下道“不过我记得盛世集团在地震时只捐助了两千万,似乎没有入场资格,不知道你是代表什么身份进到这里的呢。”
隔壁会场的邀请函有寄到盛明澜手上,入场门槛是五千万,当年盛世集团作为龙头企业,只捐助两千万款项,还闹出一波舆论过,不过明协是完全有这入场资格的。
边上人群的目光随着盛明澜的话聚焦到盛光惜身上,像回忆起之前盛世集团捐款事件带来的争议,小声窸窣指点。
盛光惜耳根发热,她身旁的男人主动站出来道“光惜小姐是以我女伴的身份请来的,我父亲是廖远基金会的会长,这位小姐是觉得廖远基金会也不够格吗。”
“啊”盛明澜不慌不忙,像回忆起什么,意有所指道,“廖远基金会是挺够格的,也很大方,就是赈灾时批款速度似乎慢了点。”
齐清已经走上前,小幅度地拉扯盛明澜外套的袖子,低声对她道“行了,别说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