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贿赂还是你要缴纳的税金?”税收官问道,“税金的话你不用付了,那块地皮现在是你的所有物。”
“贿赂的话……”他左顾右盼,挺直背脊咳嗽了一声,“……我不是钱就可以收买的人!”
“是钱还是这点钱?”店长问。
税收官咳得更大声了,因为牵动伤口他很快闭上嘴,只用手按着腮帮子龇牙咧嘴。
“不是贿赂也不是税金,是礼物。”店长说。
他把金币放进税收官的衣服口袋里,转头看了眼礼品店的门,又转过头继续说,“你喜欢这个,不是吗?”
税收官板着脸和他对视,一秒,两秒,三秒……他破功了,笑得龇牙咧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哎哟,算了,谢谢。”
店长看着他笑了一半又去捂腮帮子,“那块冰没有造成伤亡么?”
周遭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远处的行人交谈笑闹的声音传来,夹杂着惊呼和喊叫。
税收官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了一眼,随即肩膀一松表情柔和,“是求婚啊。”
“嗯,估计是过来旅行,顺带求婚。”店长也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刚刚在下风口被动地听了几句。
青年男人正高举着花束单膝下跪,女孩捂着嘴满脸通红地看着他,身边围绕起看热闹起哄的人群,嫁给他嫁给他的喊声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力。
税收官收回视线叹了口气,“你知道了?”
店长点点头。
“死了一个,还有三个在医馆躺着,医师说可能捱不过去。”税收官低声道,“各赔了二十枚金币,我还得另外找人去凿冰,多给点钱总会有人愿意干的。”
“就这样?”店长问。
“就这样。”税收官说,“死的赔钱,要死的也赔钱,钱真是个好东西。”
店长看着他满脸的伤嘲讽道,“有钱也得挨打?”
税收官不吭声了。
远处女孩正抱着鲜花与自己的未婚夫激烈拥吻,人群出震天的欢呼声,有人借着酒意大把抛撒钱币庆祝这浪漫一幕,银色的铜色的钱币叮叮当当滚落遍地,没人俯身去捡,人们只是笑着鼓掌祝福那一对新人,风度体面。
税收官看着那一地的钱币,忽然又叹了口气。
“亚瑟他原本也要结婚了……”
“受害者之一?”
“嗯,现在还躺医馆里,估计今晚的事。”税收官说,“我不该雇佣他来的……他已经订婚了,如果我不找他的话现在他也该像他们一样和自己的未婚妻拥吻,明年的这个时候说不定会邀请我参加他们孩子的满月礼。”
“你还强行征用民工?”店长的目光带着考量。
“什么混账话!”税收官斥责道,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寒雪镇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雇佣人去采冰,为期七天,酬劳是两枚金币,亚瑟家里条件不好,他的未婚妻希望能在婚礼时穿上漂亮的裙子。”
店长顿时了然。
故事很简单,小镇上的年轻男女即将建立属于自己的家庭,男人为了高额的报酬选择接受雇佣去采掘冰块,然后运气不好没能活着回去,女孩等不到婚礼也等不到漂亮的新裙子,还失去了自己的未婚丈夫。
这实在是再常见俗套不过的悲剧故事,在王都的剧院里这种剧本都不能播出三次以上,先生太太们更喜欢看罗曼蒂克的爱情与可歌可泣的家国情怀。
但这就是普通人可悲的一生。
他不问了,税收官却谈性大,絮絮叨叨地低声念叨。
“维卡的女儿明年要去王都上学他才来的,说最后参加一次采冰给孩子多攒点学费……那拉亚想挣钱翻修家里的房子,利安卡……他没什么急着要用钱的事情,前两天还在酒馆里打牌。”
这沧桑的中年男人肩膀耸动着,痛苦得闭起眼睛,“……要是没这事该多好,亚瑟就在两个月以后结婚还会喊我去祝词,那拉亚用差一等的材料修家里的屋子,维卡明年还能亲自送孩子去上学在王都找个活计干,利安卡现在还能打牌。”
可那巨大如同小山的冰块让一切都改变了,正面被撞上胸口的亚瑟当场吐血倒地不起,其他人见势不妙但也没能躲过一劫,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让他们返程求医的路困难重重。
当他们被暴风雪困在半路上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唾骂王都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下达的命令,骂上等人骂贵族,也骂他,骂到情绪激动时不知道是谁先一脚踹倒了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