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顾京墨用布将自己的手包裹的严严实实,捧着一把药材,来到了大夫人的院子。
大夫人正准备入睡,听闻顾京墨来了,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母亲请看,这就是你们需要的毒。”
顾京墨把手里那捧药材,拿给大夫人看。
大夫人见状,心中一喜:“哪儿来的?”
“葵儿的。”
“这么说,苏姑娘同意提供毒药了?”
顾京墨摇了摇头,说道:
“不,葵儿品性善良高洁,坚决不答应,她本来是想马上离开的,是我用孩子稳住了她,让她再住一段时间,还承诺日后这些事情都不会去打搅她。”
“她答应留下来,我才有机会,趁着她沐浴,悄悄偷来了一些。”
“为了怕她现,我每个药包只拿了一点,没敢拿太多。不过这些也够了,只要给沈忆舒服下,七天之后她就会暴毙。”
“你怎么知道?你懂药性?”
大夫人有些怀疑。
“我问过葵儿了。”
顾京墨笑道,“我假意向她请教这些药材的药效,又让她把其中的危险告诉我,防止我日后误触误碰,她便都说了,还警告我不要乱动她的东西。”
大夫人听了这话,笑了笑:
“还是你有办法。”
“不过京墨,你老实告诉娘,你真舍得对那沈忆舒下手?她可是你昔日口口声声说要捧在手心里,护一辈子的姑娘。”
那些年,顾京墨为了沈忆舒,可没少做荒唐事——
沈忆舒身体不好,常年外出治病,每年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待在家里,顾京墨不顾路途遥远,从京城到江南,每年去陪她两个月。
后来,沈忆舒及笄那年,她父兄外出做生意,于一场瘟疫中意外身亡,她要守孝三年,顾京墨干脆在江南沈家旁边租了个宅子,与她做邻居。
不仅日日给她写信,还经常想办法逗她开心,让她不要沉湎于父兄去世的悲痛之中。
再后来,他十八岁下场科考中举,前途无量,京城诸多官宦人家欲跟顾家结亲,却都被他一一拒绝,他只想娶沈忆舒。
等沈忆舒孝期结束,他跪祠堂、给祖宗磕头,挨家法,遍体鳞伤,都不曾改变要娶沈忆舒过门的志向。
……
如此桩桩件件,都昭示着顾京墨为了娶沈忆舒为妻,做了多少努力。
可是,昔日排除万难也要娶进门的心上人,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就变成了他迎娶新欢的拦路虎,是必须要除掉的障碍。
等闲变却故人心,曾经的感情是真的,如今的绝情也是真的。
顾京墨低着头,对自己的母亲说了实话:
“母亲,就因为我曾经对沈忆舒太好,所以才把她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以至于她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区区商户之女,能嫁入顾家已是三生有幸,可她却想凌驾于我之上,让我处处按照她的心意而活,这让我无法忍受。”
“若是没有遇见葵儿,没有体会过被人无条件顺从的感觉,或许我也不是不能跟沈忆舒将就下去,只可惜,我是个男人,我需要的是能与我休戚与共的贴心人,而不是一个处处忤逆我、与我对着干的妻子!”
“所以母亲,沈忆舒的存在,就是个障碍。”
既然是障碍,那就要除掉。
祖母当日给了他三个选择——
他不可能委屈葵儿这么好的姑娘,不清不白就入府做了妾室;更不会顺了沈忆舒的意思,放弃娶平妻。
那么,只要解决掉沈忆舒,这所有的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更何况沈忆舒亲口与他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他又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跑去低声下气地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