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尘木着脸,默不作声地将伞身朝着司遥的位置倾斜了些。
两人到骊山脚下时,雨已经停了,山尘抖落雨伞上的水滴,将伞合上。
司遥抬眼看了看天,大雨过后,乌云散去,露出白蓝的底色:“今日大概是不会下雨了。”
“嗯。”山尘将伞挂在山脚下的树枝上,轻声应了一句。
太阳露了出来,晃眼的光,斑斑点点的从茂密苍盛的树叶之间洒下,四周草深水秀,叶上露水欲落不落。
只见这骊山坐落于群山之间,湿雾缭绕,远远望去,黑沉沉的,竟像是一团深不见底的潭水。
两人顺着崎岖的山路往上爬,泥土湿滑,司遥几次脚下不稳差点跌下。
山尘寻了一根枯树枝丫,左手紧拽,枝丫的另一头则递给司遥,而他的右手则握着一把匕,将周围碍事的树枝统统除去:“据骊山志记载,那闯山人进入骊山之后见到的乃是一派世外奇景,而后才见满目孤坟,你可知这其中有何典故?”
“说说?”司遥好奇。
山尘继续道,“清崇年间,有一陋习流传于坊间,名为寄死窑。”
“所谓寄死窑便是将已年至花甲的老人送至提前挖好的窑洞之中,每日送饭菜,每送完一顿饭,子女便会砌上一块石头,直至洞口被封死为止。”
“直至道丰帝继位,才废除这一荒诞行为。”山尘继续感慨,“那段光景,江南与江北打得最狠,又逢灾年,百姓流离失所,已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供养老人?”
说话间,两人已行至骊山深出,腰粗的树枝歪歪扭扭地长入高空,树干上遍布青苔,林间的空气湿漉漉的,脚下踩着潮湿的枯枝烂叶出轻微的异响。
林间上空雾蒙蒙的,不见一丝光亮,与外界是相隔,她轻声道:“是瘴气!”
说话间摸出两个香囊,将其中一个递给山尘。
山尘接过,将香囊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淡淡的中草药奇异之香环绕着他的鼻腔,他将香袋拿在手中重复把玩,头也未抬:“多谢!”
司遥摇头:“此物虽不能破除瘴气,也可提神醒脑,姑且用着吧。”
眼见大雾越来越浓,前方可见度不过十五丈,蓦地,身后出现一股力,将她的衣摆死死拽住,司遥心下一颤,这骊山古怪异常,她的手已经摸进口袋死死抓住千机铃。
山尘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怎么?”
“无事。”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回头去看,原来是一根干枯人爪似的树枝死死将她的衣摆勾住,司遥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树枝跟衣摆分开,待她再抬头,哪里还有山尘的身影?
“山尘?”她冲着大雾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句。
毫无回应。
山尘并非是个顾头不顾尾之人。
司遥静下心来,放轻脚步,缓缓朝着大雾之中走去。
大雾越来越浓烈,低头也只依稀瞧见一点脚下铺满枯枝烂叶的路,四周安静地只能听见细微淅淅索索的声音,鼻尖传来地面因雨后打湿朝上翻涌的腐烂,潮湿的腥气,在这样的环境下,司遥只觉得感官被无限放大。
两个时辰后。
司遥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已经出现第三次的水坑,此时已日薄西山,天色已有暗沉之态。
可她却被困住了。
这山中雾气绝非寻常瘴气,她曾尝试以罗盘辨方向,可罗盘却失灵了,手中的千机铃摇晃之下,竟也不出任何声音。
看来这山中的精怪道法高深,绝非宋娘子能做到的。
司遥与山尘失散,她原是有些害怕的,可那点恐惧都随着在原地转圈消失殆尽。
她解下外衣铺于地面,继而咬破中指,以鲜血为媒,不慌不忙地在衣物上画了道符咒,此符咒极为繁杂诡异且壮大。
画完,此符咒竟占了外衣将近大半,她将衣服甩了甩,待血迹干涸之后,重新将外衣披上。
从怀中摸出一方雪白蚕丝手帕,这手帕还是上次给宋娘子验尸时山尘给她的,只是最近生许多事,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