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新舍馆离得远了,梳洗更衣费时间?还不快些回去?”
萧玳嘟嘟囔囔,不情不愿走了。
云谏转回视线,现身前的姑娘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木剑。
……七尺男儿,提着把灰扑扑的学童木剑,看起来是不够硬气,她不会觉得他很滑稽吧?
云谏不自在地将木剑往身后藏:“我先回去?”
黎梨直言道:“好丑。”
云谏:……
比觉得他滑稽还要惨。
绝对不能因为一把破剑,就让她觉得他不好看了,云谏痛定思痛:“我现在就回城换一把新剑……”
“不用,我帮你。”
黎梨笑眯眯地解下一根带,叫他把木剑拿出来,亲自往剑柄上绕了几圈,绑好后略一打量,她得意道:“你看,是不是好多了?”
云谏望着手里灰扑扑的,还缠上了绣花绸带,多了个粉色蝴蝶结的木剑:“……”
半晌后他昧着良心应道:“确实好看多了。”
黎梨满意了:“回去梳洗吧。”
早课是堂抄经课。
大弘今春峭寒,今夏雨罕,各省乡都上报了庄稼收成不良、田家凶岁疾苦的问题。
圣上怜惜百姓,从本就不富裕的国库中拨了大半银两扶农安民,又令百官与生徒亲抄佛经,为田稷祈福。
黎梨他们所处的望日学府就在天子脚下,自然也是要抄的。
云谏收拾利索,来到学府的讲经堂,入门就见萧玳吊儿郎当地倚在一张长桌边上。
后着显然还在记仇,左一眼瞧见他腰间那把花里胡哨的木剑,右一嘴就开始阴阳怪气:“云二,相识这么久了,我竟不知道你的品味如此独特呢?”
云谏很平静:“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比如说……”
他悠悠挑起眉梢:“你应该不知道今日的肉包子有多好吃吧?”
萧玳:“……”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该死的王八蛋!
二人绕到桌案后坐下,讲经堂内乌梁高悬,数道缥缈虚幻的帘纱自高梁垂下,无风成浪,在缭绕檀香里似云似雾,自有一派玄妙莫测的意味。
学子们的座位都被垂挂的帘纱影影分隔开,看不清彼此的模样,谈话声便少了,于是除了轻微的灯花燃爆与纸笔摩擦声,讲经堂安静得落针可闻。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去净手回来,懵着神说了句:
“我方才看到三皇子殿下的车架了……”
此言如投石入镜湖,一下就打破了讲经堂的静谧。
许多同窗都抬起了头,诧异道:“三殿下?他不是才被云二打断了手吗?”
“对呀,他不在府中好好休养,这么着急回来做什么?”
好几人掀起帘幔去看向来与萧煜珏交好的卫瑞,后者也是一脸茫然:“我也不清楚,只是……”
“殿下若是回了学府,怎么不见来这儿上课,他去哪了?”
云谏心头忽然沉了下,他搁下纸笔,低声唤了两句“黎梨”。
没人应答。
他意识到不对,腾地起身,绕了讲经堂转了一圈,将逐道帘幔都掀开来看,终于现黎梨并不在这。
云谏眼神变了,话都没丢下一句就快步往外走。
看得萧玳直犯糊涂:“哎,你……”
反倒是后头的卫瑞,隐约琢磨出些什么,磨蹭片刻后悄声跟了上去。
讲经堂闹得乱时,黎梨正好好地待在学府的南书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