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松眉头突地跳了下,端肃神情裂了缝隙:“属下会错意了?”
“亏你想得出。”
姬月恒轻飘飘地说完,过了会,又道:“不过,那样的一个人,若是个姑娘家,倒是有趣,但也会很可惜。”
亭松暗叹,公子向来对情爱不屑,更不知何为怜香惜玉。
在他眼中,男子女子并无差别,所有接近他的人里,只有两种——可疑但好的、清白却无趣的。
若竹雪是女子,的确很可怜。
长指微动,姬月恒点了点桌案:“他心口可有蛊的痕迹?”
亭松正要答,公子又说:“罢了,无论有无,都瞒着我吧。”
程令雪开始近身护卫公子。
得到起用,这本是好事,然而那次的试探让她心有余悸。
她不言不语,只安静做事。
这贵公子就跟瓷瓶似的,不爱说话,也不爱动。过去一个月里,成日要么在屋里静养,要么到廊下喂鹦鹉,别院内外又戒备森严,她没太多展现护卫看家本事的机会。
若是能外出便好了……
刚如此想,亭松过来告知她:“午歇后公子要外出游园。”
正是春好时,城郊的一处园中奇花异草盛放,不少年轻男女相携交游,他们右侧桃树下便有一对儿。
少年郎开始显摆见识:“妹妹可听过洛川姬家上一代的长公子姬倏?那位名声遍南北,又深得姬家老爷子信重,本极有可能成为现任家主。谁料他因担心二弟姬忽起势了要夺家主之位,竟给姬老爷子下毒!幸而姬老爷子福泽深厚,毒被弟弟姬忽那年仅五岁的姬家九公子挡去了!
“那姬倏阴谋败露,反倒让二弟姬忽更得姬老爷子信任。一朝邪念害自身,百年家业归他人……事败后,姬倏被关在江南别苑,大癫狂,把别院仆从屠戮殆尽后自尽了!”
姑娘家听得有些害怕,不忍驳了情郎兴致,娇声婉言道:“好阿郎,瞧,这花开得多艳。”
少年郎正在兴头:“妹妹有所不知,这园子就是原本姬倏的别苑!都道此处的花全泠州城最艳,上百人的血肉做肥,它能不艳么?”
“闭嘴!你这愚笨的木头!”
……
最终少女气呼呼地离去,而少年郎则不解地挠头追上。
程令雪执剑静立,疏离的模样神似雕像,嘴角却悄然轻抿。
竟还有比她还不体贴的人。
“你竟会笑。”
淡声低语像流泉突兀淌过耳畔,程令雪被问得一愣。
低头一看,是公子。
青年坐在轮椅上,桃花眼底映着澄净的天空,和一张秀气的脸。
他眼中映着少年装扮的她,给她一种他们很亲近的错觉。
这感觉,很奇怪。
程令雪态度恭敬,身子却不听话地想离他更远些,不大熟练地接过话:“公子也觉得那少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