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相觑间,江夫人最先反应过来,没好气地道:“你又从哪里听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什么米家麦家谷子家的……赶紧带昔昔去把早饭吃了。一会儿你还得去书院呢。对了,你上次要的那本《南国行记》,你大姐好不容易给你寻来了,就放在我房里。你带着昔昔过去,正好……”
江夫人话没说完,却见苏道山一脸肃然地道:“米家欺人太甚,岂能任由他们为所欲为。”
说着,他把目光投向苏婉,昂首道:“大姐,若有需要我的地方伱尽管开口。区区米家鼠辈……”
“好了,”江夫人头疼地赶紧打断他,拉着他站起来,又赶紧招手让苏昔昔过来,一边把他往外推一边道,“吃饭去。一会儿让王通送你去书院。没你说的这些事儿,别整天胡思乱想……”
说着,眼见苏道山用力跟自己较劲,江夫人扭头把苏与和苏道春也招呼上:“二丫头,道春,你们也跟着去。”
苏与起身,提着裙角快步走过来,伸手一拧苏道山的耳朵,将他拖了出去。
苏道春双手揣在袖子里,埋着头,跟在后面。
直到透过窗户看见苏道山被拖院子,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彼此对视一眼,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大伯,”江夫人在苏显义身边坐下,理了理衣摆,斟酌着缓缓道,“既然老太爷把苏家大小事务都交到婉儿手里,那一切事情自然由婉儿做主。米家这些年来咄咄逼人。即便我们把这世家位置让给他们,也未必就能消停。况且事已至此,再说别的也晚了。”
“不算晚?”苏显文皱着眉头,大手一摆,“刚才岳终南已经替米家给我带了话了,只要把米祥交回去,这事儿就翻篇了。米家想要的也无非是个世家的位置,咱们给他就是了。”
他神情焦急,双手撑着膝盖,上身前倾,直直地注视着苏婉:“这些年,咱们苏家不管城中大小事务都是尽心尽力,总还是有些声望。我这个家主虽是个代的,但平日里也竭力周旋着,跟各大世家关系都不错。就算没了世家的位置,日子总还是过得下去的……”
他说着,环顾其他人:“苏家堡上下一千多口,住的是祖地,也没触犯朝廷法度,他们米家难道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赶尽杀绝?若是这样的话,天下世家,没人能容得了他们!”
“可若是咱们非得跟他们大打出手,这后果可就难料了。要是在大聚议上赢了倒还好说,可要是输了呢?这一千多口,会是個什么下场,难道大丫头你就没想过?”
他扭头看了苏母一眼,对苏婉道:“你祖母年过七旬,你难道就忍心她离了故土,在外颠沛流离?”
苏显文话音未落,苏母就咳嗽一声,摇头道:“你们商量你们的,可别扯上我。早些年可没现在的光景,京都城下都到处是疯傀。幽族也是隔三差五就来一回,要说过苦日子,我可比你们强多了。”
苏母说着,将手中的茶杯放在罗汉床的小几上,神情淡淡地道:“况且,别说换个地方客居,凭着积蓄也能过几年,就算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去当流民也没什么不好。说不定比天天困在这城里还自在些。”
“母亲!”苏母拆台,让苏显文又急又气,“你这……”
“好了好了,你也别为难婉儿了,”苏母瞪了他一眼道,“你要有想法不如派人到落霞山问问你爹去。婉儿既然这么做,能不先跟她祖父沟通?你再乱插手,小心你爹揍你!”
听到这话,苏显文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对了,”苏母像刚想起什么来,取了一把钥匙,递给钱夫人,“老大的担心也没错,凡事多考虑几条路。后院的小库房,打当初我们从京都搬回来就没动过,你们两口子没事儿去帮我整理整理,真要是等到这里待不住了,也免得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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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苏母像刚想起什么来,取了一把钥匙,递给钱夫人,“老大的担心也没错,凡事多考虑几条路。后院的小库房,打当初我们从京都搬回来就没动过,你们两口子没事儿去帮我整理整理,真要是等到这里待不住了,也免得手忙脚乱……”
看着苏母手中的钥匙,钱夫人和苏显文眼睛都是一亮。
“是,”钱夫人接过钥匙道,“既是老太太交代,儿媳敢不从命?这摆了十几年的库房,也不知道积了多少灰,可不敢让老太太操心。我们吃些苦,亲自去打理,必定给您弄得妥妥的。”
说着,钱氏起身,递了个眼色给苏显文。
苏显文端着架子,屁股在椅子上挪了一下,想要再说什么,终究还是站起身来,摆出一脸担忧地神色冲苏婉摇了摇头,和钱氏一同去了。
苏母转过头,对苏婉道:“大丫头,你大伯的话别放在心里。既然你有了打算,就放手去做。老太太我给你撑腰!苏家这老的小的个个不争气,被人骑在了头上,怪得了谁,倒来怪你!”
“老太太……”苏婉原本神色平静,但闻这话,眼眶顿时就红了,急忙起身。
而还没等苏婉说话,她的贴身丫鬟黄鹂在喜鹊的引领下飞快地进了屋:“大小姐,米家派人来了,说请你去金丰楼,有事相商。”
苏婉脸色一凝,转头看向苏母。
“这是被打疼了,”苏母微笑道,“去吧,终归听他们说说也好。总之婉儿你记住,事到临头最怕反复,既然已经亮了刀子,那就断然没有半途收回来的道理。”
“是。”苏婉平静地颌首,冲众人行礼后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