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抽空去了一趟隔壁,告诉桃金娘那双黄眼睛大概是蛇怪的。桃金娘对此兴致缺缺,但她很高兴有人专门来看她。
“如果你想要社交,为什么不多去外面走走呢?”安东尼建议道。
桃金娘伤心地说:“没有人想见到我。”
“别这么说。”安东尼认真地说,“再说了,你也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霍格沃茨没有那么危险。”至少他想不出对一个幽灵而言有什么危险。
“我想去的地方我不能去。”桃金娘略带惆怅地说,“我想去城堡外面。”
安东尼这才记起,格兰芬多的尼克和他说过,幽灵只能在自己生活过的地方活动。
“城堡外面?哪儿?”他好奇地问。
“魁地奇球场。”桃金娘突然高兴起来,咯咯笑道,“我想去看哈利·波特打魁地奇。格兰芬多那个队长天天在六楼盥洗室吹嘘他飞得有多好,我想看看那个戴眼镜的天才找球手。”
……
安东尼严肃地告诉桃金娘,不管她有没有冒出来吓人,她都不应该偷偷去男生盥洗室。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她看起来光顾着哭了。
他从没想过她居然可以借助下水管道去男生浴室。他起初甚至以为桃金娘被限制在二楼女生盥洗室中,后来才发现她其实可以在城堡中自由活动。
那次他睡不着,披着睡袍在城堡中游荡,看到桃金娘也慢慢在楼梯上走着,边走边抽抽搭搭地哭泣。那是通往拉文克劳塔楼的楼梯。
“我不想活了!”她抽噎道,“奥利夫·洪贝……皮皮鬼……所有人都嘲笑我、折磨我……我真不想活了!”
如果不是胖修士从墙壁中钻了出来,告诉她皮皮鬼已经被赶走了,她可能真的会走回自己曾经的宿舍。桃金娘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之后,发出一声沮丧的哭叫,飞回了盥洗室。
她在安东尼面前匆匆掠过,留下胖修士和他面面相觑。
……
安东尼有时会好奇幽灵究竟是什么状态,而这种好奇在他拿到了复活的研究课题后愈演愈烈。
他们怎么看待死亡的?幽灵还能死第二次吗?他们在穿墙而过的时候能看到什么?他们会睡觉吗?生前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褪色吗?
如此种种。安东尼有很多不太礼貌的问题,他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采访对象。
成为幽灵算一种复活吗?他们近乎永恒地穿行在世上,宛如昨日的投影。考虑到宾斯教授的年纪——呃,存在时长——安东尼相当肯定幽灵背后有很强大的魔法支撑。
他不得不又拿出了那本笔记。
不再操心城堡中的蛇怪后,安东尼的空闲时间骤然多了,便花了些时间研究邓布利多给他的课题。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理解复活。
就像不需要理解什么是地磁场,季节变化时,候鸟便会自发地找到飞行方向,他也能在对亡灵魔法一窍不通时,自然而然(而且是莫名其妙)地使用它。
但是如果要考虑一个想复活的普通巫师,他便需要一些理论指导和实践经验,才能开始思考对方会用什么方法掀开死亡的幕布,走回生者的舞台上。
或许这就是邓布利多将课题交给他的原因……提示他不要沉迷于实践,但也不要完全回避亡灵魔法。看看它能做到什么,看看它的堂表亲是怎么做的。就像弗利维教授告诉他的那样,盲目的魔法实践结果往往以悲剧收场,而与此同时,一味压抑魔法只会在未来爆炸。
安东尼愿意相信校长没有以观赏嗜血麻瓜研究教授佐餐的习惯。
他花了些时间,将这本混杂着日记、随想、实验记录和研究心得的笔记按照内容归类,加上他自己的疑问思考,辅以来自其他参考书籍的摘抄,足足塞满了三个文件夹,包含骷髅、怨灵、尸体、生命诅咒和其他的辅助魔法,而他还有半本没有整理出来。
这本笔记如今已经无法影响他的情绪了。只要知道了亡灵魔法可能带来什么后果,就能做好应对的准备。
安东尼如今会在学习结束时,通过魔杖释放一个“荧光闪烁”。只要他的魔杖还愉快地贴着他的手掌,只要莹莹白光还稳定地亮在魔杖顶端,他就没有失控。简单易行,他和他的魔杖都很满意。
……
他近来经常徘徊在禁书区的黑魔法书架附近。魔法界自有一套划分黑白魔法的逻辑:想让活人死的魔法是黑魔法,想让死人活的魔法也是黑魔法。
如果真有人想要复活,安东尼可能会建议他要不然成为一个会被魔法部职员缠上的黑巫师,要不然去麻瓜世界找个牧师。
“因此,我们将这具身体交还土地,土仍归土,灰仍归灰,尘仍归尘。在确信和肯定的希望中,复活得到永生。”安东尼喃喃道。(注1)考虑一下成本,麻瓜的方法真的简单很多。
而且说老实话,和魔法也差不了多少。只要坚信就行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羊皮纸笔记,上面列出了他目前想到的办法,包含了成为幽灵、成为怨灵、成为骷髅、成为阴尸、找吸血鬼咬自己一口,等等等等。
其中甚至包含了哄骗一个马人的计划。只要哄骗马人说出星空中对应自己死亡的星星,然后一旦死了就随便用什么办法将星星位置改了——只要有能力更改星轨,这个人的命运必定重要到夜夜悬挂在所有人脑门上——从而偏离自己的死亡命运。
唯一的问题是更改星星位置想来是违反保密法的。成千上万的麻瓜天文学家正盯着这片星空呢,一个会无规律移动的星星很难不吸引人的注意力。
所以题设中的这个人一复活就会收到禁止滥用魔法办公室的猫头鹰。不过考虑到安东尼同时假设他哄骗了马人,他应该也会收到魔法生物管理控制司的信件。
安东尼叹了口气。那还不如让这个人安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