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要离开华都大半年,徐入斐还是选择续租了那间地下室。
恐怕自己孑然一身地回来,连个住所都没有了。
范晴得知此事,已经是徐入斐要走的前一晚。
公司虽然走得保密协议,但内部难免走漏风声。小姑娘偷偷摸摸塞给他好几张顾顷的单人海报,双手合十在额前,分外虔诚地:“求求了,如果能遇见咱老公,麻烦给我要个签名呗。”
徐入斐纠正:“是你的老公。”
“哎呀,就凭咱俩这关系,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于是徐入斐出现在此处,只身前往新巷。
是的,这部电影的拍摄地就在新巷。
要不是知道顾顷很忙,一天恨不得飞八个地方,徐入斐会以为对方是故意这么安排。
因为听说那天的酒局,他喝多了,吐了顾顷一身。
上车时,顾顷那件价格昂贵的西装外套,撒发着挥散不去的酸臭味,直接给扔了。
重逢第一面,以这种狼狈的方式。
顾顷没有甩脸色,扔他下车,都是个人涵养好。
待徐入斐第二天酒醒,本应一片狼藉的屋子,忽然整洁明亮起来,桌上、桌下的垃圾不翼而飞,连卫生间的洗浴架都不染一丝灰尘,不知道的,还以为田螺姑娘来了。
但看到桌上凉掉的食物,还有一张从他的记账本撕下的字条。
字条上写:记得吃饭。
顾顷的字算不上好看,仅仅称得上规整。
徐入斐一眼就认出来了。
后来大大小小的策划会议,安姐都带着他参加了。
除却第一次意外碰面,余下数次谈合作,顾顷都没到场,听说是进组拍戏了,很忙,陀螺似的,辗转在各个剧组之间,偶尔还要抽空到国外走个红毯,参加个典礼,赶通告是家常便饭。
这最好不过。
徐入斐不想再出现重逢当晚那样失控的情况。
这次去新巷,安姐还特意叮嘱他。
“顾顷还记得你,别管是因为什么,这都是件好事,趁机混个脸熟,你以后的路要好走很多。”
这是好事吗?
依徐入斐看,这是天底下最糟糕的事情。
他和顾顷之间有太多没说开的事、解不开的结,只能任由时间流淌、冲淡。
过往倒错,翻飞成废旧的纸张。
他们理应在彼此的人生中错过。
登机前,徐入斐又喝了几口咖啡,苦味在口腔里弥漫。
他永远习惯不了这个。
最后还是只能浪费,将大半杯倒进垃圾桶,而后踏上廊桥。
人生中会有很多个三年。
徐入斐几乎快要忘了三年前在机场的那份心情。
他订了一张回家的票,飞机飞往南方一个无名的小镇。把手机里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删除之后,才想起,最简单的方法是把卡折断,扔进海里。
他当然没有那么做,乱丢垃圾是不好的,保护大自然,人人有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