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默不语,一颗又一颗地拈起樱桃,慢慢咀嚼。
静初夺门而去。路过樱花树,樱花早已谢败,紫黑色的树叶,美感全无;反而它身后的梧桐树,高大挺拔,枝叶繁茂,绿得恰似夏天的清凉之海,一眼望不到头。
“他和我的地位,是不平等的。”静初自言自语道。走过这条长长的梧桐道,走出小区,清凉全无,盛夏的太阳毒辣得像是要蒸熟所有的一切。
嗓子开始冒烟,她走到一家便利店,挑了一瓶运动饮料,一口气喝掉半瓶,清凉冰甜的液体让她的心情瞬间好转。抬头,仰望着毒辣的天空,静初再次努力微笑。
《蒙娜丽莎的眼泪》的旋律缠绵悱恻地响起,静初接起电话,不是别人,是自己的父亲。
“爸……我很好……最近薪水赚了很多,不用担心我啦!对象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一定会找一个温暖可靠的人!”说完之后,静初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在卫默的咖啡馆工作了三个月,静初终于攒下了毕业以来数目最大的一笔存款,三万块,虽然不多,却足以让她生活好一阵子。如此安然无忧的工作,是静初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的,可是,想起卫默盛气凌人的姿态,她的心在汩汩地冒血。
“是时候离开了。”静初再喝一口,将整瓶饮料喝干,然后,大步走向地铁。
这一次,居然有热心男士对她投以惊艳的目光,为她让座。静初想起几个月前的事,忽然觉得恍如隔世。
真得变漂亮了吗?静初苦笑。忽然想起,她已好久没吃过晚饭了。可是,那又怎么样?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上)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讲完绘画课之后,静初大步回到自己的屋子。她本打算仔细收拾一番,发现除了几件衣服和两条被子,一个画架,颜料若干,屋内的东西居然都不是自己的。柜中的书,还有一半她没看完,那本用心良苦的笔记本,她还想每天早晚欣赏一遍。
静初将卫默的笔记本抱在怀中,厚实的笔记本似乎还留着卫默指尖的温度,俊秀苍劲的字迹,有些将纸张划破,笔锋如他的眉锋般凌厉。
静初用了一夜的时间,将笔记本的所有内容摘抄下来,天亮之后,站在书桌前站了许久,脚粘在原地了一般。
“走了,就见不到他了啊。”静初终于鼓起勇气,提上拉杆箱,行至门口的时候,再也迈不出下一步。她狠狠嗅着屋里的气息,第一次在空气中嗅到了卫默身上的清冽气息,海洋味的古龙水,柠檬味的洗发水,他干净的头发、口腔中的酒气……层层气息瞬间如魔法,将她死死笼罩在门口。
静初犹豫了再三,终于将行李放回了原地。
这一天,天气闷热得像天煮开了一锅汤水,黏糊糊的,外面湿漉漉的下着雨,人亦昏昏欲睡。静初为名媛贵妇们上完课之后,开始仔细的擦拭自己仿过的每一幅画。正擦拭着,卫默命人带来了他半月前拍得的《向日葵与少女》,隆重安置在防弹防火的玻璃罩中。
“半个月后展出,你准备好讲解词,为大家讲解。”卫默对静初说。
“为什么是我”静初问。
“你是画画的。”卫默说着。
“我要辞职。”静初说。
卫默瞪了她一眼,看得静初心虚道:“为了方便你们寻找接替的人,我可以等一个月。一旦你们找到合适的人,我会立刻离开。”
卫默不语,从身后变出一个棕色的心形盒子:“给你的。”静初打开一看,是一块心心交叠形状的巧克力。她犹豫了一下,
咬了一口,浓浓的巧克力香一如既往,再咬一口,乳酪的酸味让她十分意外。静初试着再咬一口,竟是胡椒的辣味,忍不住问:“我外甥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为什么会制作味道如此奇怪的巧克力”
卫默说:“他说,这叫‘爱情的味道’。”
“爱情的味道”静初回味着巧克力的口感,不知道卫默和令扬究竟有何用意。两人无言对望时,窗外刚好有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卫默先生,非常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今天的采访可以开始了吗”清甜的声音如藕丝一般划过耳畔,静初回头一看,见到了一位频频出现在各家卫视的美女记者。好一个知性加美貌的女子,五官比
镜头上更显立体,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好久不见,你更漂亮了。”卫默伸出双臂,美人投入他怀中。
简单的一个拥抱,在静初心中,却激起千层波澜。她从不知道,卫默在女人面前竟可以这般亲切。
“一般情况下,我们会给采访的人化妆,方便上镜,可是,卫默先生这么英俊,应该不需要啦。”美女记者用桃花眼盯着卫默弧度优美的下巴。
静初就这样怔怔地望着两人,直到卫默转身对她说:“帮周小姐来一杯柠檬水,常温,不加糖。”
卫默直接宣布咖啡馆今日提前打烊。
几个小时后,卫默更是特意邀请女记者在店内进行烛光晚餐,店长齐达内亲自为两人拉奏小提琴。静初远远地望着两人,想起之前的种种,苦笑一声,将剩下一半的巧克力扔到垃圾箱里,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饿着肚子继续苦读名著。
读《红玫瑰与白玫瑰》读到一半的时候,静初听到一楼传来交谊舞曲的音乐。读完正篇的时候,卫默送女记者离去,静初这才知道,原来他是会替女士开车门的。
张爱玲说,每个男人生命里都有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白玫瑰,一个是他的红玫瑰。那么,她算是他脚底的野草吗静初冲着月光微笑,心中莫名地升腾起一股力量。她先是做了五十个仰卧起坐,之后,又做了五十个压腿,边做边恶补交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