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见空抬头向天上冷月,复又低头,两点如漆瞬也不瞬望定沈倦,道“修道讲求清心,你现在处于最初的阶段,更该恪守。”
沈倦敷衍着聊了下眼皮“哦。”
“这等风月之地,日后少来。”
“哦。”
“于心不清,于根基有损。”
“”
沈倦从火锅汤里舀了块猪脑出来,丢进一只空碗,不由分说放到沈见空手边。
夜再慢,终有走到尽头之时,沈倦面前的火锅亦是如此。见他吃完,沈见空弹指祭出云舟,把沈倦带上去。
沈倦慢条斯理打了个呵欠,取出他的椅子,垂眼一瘫。
“你给钱了吗”沈见空问,尽管从不曾寻欢作乐,他也是知晓这种地方的规矩的。
“我是那种嫖完不给钱的人”沈倦摆摆手,示意他别操心。
“注意你的用词。”沈见空冷冰冰纠正他。
御雷派崇尚清修苦修,发给弟子的寝具,跟没发无甚区别,铺好的床躺上去,硌得人皮肉都疼,沈倦睡得极不舒服。
他由衷地羡慕起沈八万,化作小蛇模样,在院子里随便挑根树枝,便能睡得昏天黑地。
第二日,沈倦遣沈八万下山,采买床褥、吃食、话本,以及绘画用的丹砂颜料。
距离新弟子的入门基础培训尚有两日,白华峰上人愈发多起来,白日里处处喧声不停,沈倦非常庆幸自己让沈八万挑了最清静的院子。
同寝具、门派服饰一同发放的还有入门籍,旁的人不约而同开始学习,沈倦倒好,直接把丢给了沈八万,自己不是睡觉,就是吃喝玩乐。
开课前日,清风和合,阳光轻柔,沈倦坐在一棵不飘叶不落花的树下,就着烤饼吃掉第十八个麻辣鸡架,沈八万忍不住上前问“公子,明日你真的能行吗”
谁知这人竟然反问“明日怎么了”
“明日开课啊”沈八万一脸惊恐,“你连这个都忘了吗”
沈倦拿起第十九个鸡架,慢条斯理啃干净上面的肉,没有说话。
“你不会压根没打算去吧”沈八万制止他伸手去拿第二十个鸡架的动作,真挚诚恳地说,“公子,咱们根骨虽好,可不能倚仗这点,就什么都不做啊”
“公子,我最近学了一个典故,名叫伤仲永,讲的是有个神童”
沈倦从沈八万漫天喷洒的唾沫星子下逃开,表情上去有点麻木,“你去就好。”
“我学又不等于你学”沈八万说得掷地有声。
“不必担心我。”沈倦掏出手帕擦手,淡淡道。
“可是”
沈八万还想再说,沈倦打断他“没有可是。”
劝说不成,沈八万吸了吸鼻子,拿起盘子里倒数第三个鸡架,重重啃了一口,连带骨头一起嚼下去。
沈倦回到屋内,将窗户推开,铺宣纸、调墨、润笔,借着明艳天光作画。
他先前在心中计算了一番,近些时日,开销委实大。
这回穿越,沈倦直接把游戏里的躯壳带过来了,体质和这边的人有所差异。孤山盛产的灵米灵肉灵植等,和他相冲,食之不仅不能补身体,反而有损内息,所以他能吃的,便只有世俗吃食,一日需三餐,而御雷派伙房出品的凡人吃食异常不走心,沈倦几乎咽不下。
是以要想解决吃这个问题,要么自己开火,要么从山下买上来,沈倦向来懒,自然选择后者。
再加上这几日置办物品的花销,钱便源源不断流出去。
“节流”这两个字做不到,他便只好“开源”。
“沈八万。”
大半个时辰之后,沈倦冲窗外喊了一声。
“我在,怎么了”沈八万从上抬头,在不远处回应沈倦。
“御雷派有专程负责送信的信使,去给临安城城主送一封信,问他有没有画商推荐。”沈倦说道。
沈八万道了声“好的呀”,合上立刻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