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夫人坐在屋中,脸色沉得吓人,周围的丫鬟大气都不敢出。
身边的陶嬷嬷观察她神色,片刻后轻声劝道:“老夫人莫生气,谁知道那娇蓉蓉议亲的对象还会弄出这档子事。到底她一个与谢府无关的人,大不了赶回曲州去,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崔老夫人眼睛动了动,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冷哼:“她的事且好。是那卢家的卢鸢!我从前还觉得她机灵,没想到竟做出这样的蠢事!”
自个儿丢了脸面不,还差点连累谢家。
陶嬷嬷又立刻低下头去,没想到主子是气愤此事。她心翼翼道:“老夫人何必担心她呢,总归如今与公爷没什么关系了,别让她进门就是。”
崔老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扶着额头不愿睁眼,头疼不已:“可到底当初凌哥儿应了卢家的话,如今我这般做,岂不是让谢卢两家闹了矛盾?”
陶嬷嬷连忙帮她揉按脑袋,声音再次放轻:“总之是为了谢家,若真让那卢鸢又进了门,岂不是坏了谢府名声?老夫人也不必担心,总归有公爷在。”
崔老夫人缓缓点了一下头:“是啊,如今还是先解决蓉丫头那边的,这才是眼下的事。”
陶嬷嬷想了想,给出了个主意:“老夫人不如将她送回曲州去吧,不过一个姨娘的亲戚,到底与咱们府也没什么关系。”
崔老夫人抬手招了招一边奉茶的丫鬟,丫鬟递上茶来,她缓缓喝了几口。
不知道想了多久,她才放下茶杯,杯子在桌上摞出一声轻响:“不急,等人来了再问问吧。”
正着,门外有丫鬟进来禀报:“琴姨娘来了。”
随着她这话,崔老夫人两人向门外看去,见除了琴姨娘外,身后娇蓉蓉也一同进了来。
“老夫人。”两人上前行了个礼。
卢蓉注意到崔老夫人她脸色不佳,想到应是丰将旻那“外室”上门一事,惹了老夫人不快。便低头安静站着,不敢惹是非。
琴姨娘知道这会儿需哄好老夫人,便立刻扬起一个笑脸来:“还是老夫人这屋凉快,日后我与蓉儿得常常来。”
崔老夫人抬头,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示意丫鬟搬来凳子。
但只搬了一把,丫鬟也有眼力见,直接放在琴姨娘身边,让她坐,没有娇蓉蓉的位置。
卢蓉不傻,她知道这是崔老夫人在暗示,她不是谢府的人,这府里也不想给她留位置。
琴姨娘脸色变了变,原本想些什么,但还是先坐下,又让卢蓉来了她身后站着,转头继续跟老夫人话:“老夫人,这几日身子可好?”
原不过是一句客套话,崔老夫人却缓缓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善道:“府里的事一件又一件,哪里能好?”
陶嬷嬷也在边上搭腔:“是啊,老夫人这几日面容都憔悴几分,唯恐生出病来。”
琴姨娘心中咯噔一声,赶紧关心了几句,接着才讲正事:“是今日这丰将公子那一事,我原先也是想来禀报的……那今日上门的其实是丰将家在檀州祖宅的一个丫鬟,配了个马房的下人,也不知道受了谁的指使,竟然上了门来,才做出这些不妥之事。”
崔老夫人耳朵轻轻动了动,她可不傻,神情半分没有缓和:“丰将家上下嘴皮子一动,就能个原因来。可外头的人不怎么想,不知道的以为是府上的爷弄出了这档子事。”
琴姨娘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连连点头附和:“是,是。所以我也跟那丰将旻了,让他一定要消除影响,万万不能牵连我们谢府。”
崔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在众人以为她要点头同意,或者另有打算时,她终于再次开口话了:“他一介商户,也不过只能在下面的人面前话。琴姨娘,蓉丫头如今在府上也住了不少时间了,既然丰将家马上要下聘,我们这些冉底名不正言不顺,就让蓉丫头回曲州去,丰将旻的聘礼直接送到曲州,这样更两全其美些。”
琴姨娘大惊:“去曲州?这一趟路上就得半个多月啊,这期间恐生事端……”
崔老夫人没有再同她话,而是看向卢蓉,语气稍微柔和一点,像是要给她一个好好话的机会:“蓉丫头,你怎么?”
谢府的老夫人都已经发话,且态度如此坚决……
卢蓉沉默片刻,联想到谢卿白的逼迫,如今与丰将家亲事将定,反倒是一个逃离谢家的机会……她上前恭敬行礼:“老夫人能许我在府上住这些时日,一应吃穿用度又如同府里的姑娘一般,已是仁慈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