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宋妗卿已然会顺势坐至大夫人身侧,她微蹙着眉疑惑道。
“不用,就这样,也是极好的一幅景象。看那些落花,虽说被打落枝头,却仍然明亮,做人啊,也应是如此。”
宋妗卿乖顺的低垂着眼,“妗妗谨听阿母教诲。”
“今年的生辰宴,想来老爷会交由你主办,切记,不可铺张,邀些亲朋好友便足够了。”
宋妗卿侧头,轻轻靠在大夫人的肩上,感受着她宽厚的手掌轻轻拍着自己的背。
她内心微漾。
有许久未感受到这样真切的感情了?宋妗妗不知,许是上辈子的事了。
“阿母放心,妗妗心里有数。”
话音刚落,便见大夫人从怀中要出一本册子递给了她,
“这是我这几日觉着应该邀请的人的名单,特地带来给妗妗看看。”
“阿母做主就好。”虽是这般说着,宋妗卿还是打开了册子,入目第一眼,便是“裴逢序”三个字。
“裴逢序”她低语呢喃道,迷茫的神情被大夫人捕捉到。
她深深吸了口气,眼神轻柔的落在宋妗妗的脸上,语气温和:“想来还有一年,你便要及笄了。与裴家——”
她顿了顿,眼神落至远方,似是思考良久,才渐渐道:“的确是一门好亲事。”
“裴家是武将世家,裴家二少看似风流不正经,但听说在军营里颇受定远侯赏识,未来前途大好。你与他,又是青梅竹马,两家走得近些,也是好事。”
“阿母,妗妗暂未有成亲之想。身为宋家嫡女,更应以家业为重。绣衣纺现如今是宋家前进之祸害,理应除去,妗妗现在,只有振兴门楣之心。”
宋妗卿语气坚定,丝毫未有犹豫,她挺着身板,眸色深沉。
窗外又下起了小雪,掀起一阵凉风,落花卷起,撩起她的秀。
大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嘴角带着浅笑,“好,都听我家妗妗的。还有一年,是阿母着急了。”
宋妗卿翻看完了整本小册子,却并未见着容洵也的名字,她抬眸迟疑了片刻,却还是说出心中所想:“不知为何,这册子上没有容世子的名字?这次城西铺子,多亏了世子的帮忙才得以解决。”
“自从世子搬来我们这小城,便向外宣称不会再出席任何宴会,因此大家都已习以为常不去邀请世子,你深居闺阁,不知道也正常。”
宋妗卿没有说话,不过只是将册子轻轻关上放到了桌上。窗外,小雪轻扫,有时落在了她的手心处,凉凉的,像是初见容洵也那天落在身上的雨。
“我知道,最近你同容世子来往较密切。”
歇了许久,大夫人半哑着声突然开口。
“容世子为人温和,文采斐然,年经轻轻便受当今陛下赏识,又身居高位。不过——”
大夫人停顿下来,没有继续说。但宋妗卿心里也明白,无论他有多优秀,对于残废之人,世人心中的芥蒂不会少,只会与日俱增。
她垂眸,并未正面回答:“妗妗知道了,妗妗还有些事,就先告退了。”
出了院,路过梨香阁时,她顿了下脚步,转身接过秋曳手中的油纸伞,轻声道:“秋曳,你先回屋吧,我想一个人出去散散步。”
“可是小姐,这雪怕是要越下越大了,小心着凉啊。”
“无事,心中被琐事缠绕,再暖和的屋子,也不过如此。”
冬日天暗的早,已有几家铺子点了灯。大街上空荡荡,朝远处看,似是被迷雾包裹着没有尽头,像极了她曾经的生活。
曾经,她的生活中也如这雨雾般被层层叠叠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