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好了,大概是今日的月亮离人太近,勾的她开始胡乱想。
江禾端药进了东屋,屋里炕上睡了一排,连日来的疲惫和悬着的心放下,除了陈老太太,都睡的很沉。
江雪接过药,小男孩迷瞪着眼喝了以后又陷入沉睡,江雪催促陈老太太赶紧睡觉。
把一切都安置好,江雪出了东屋,她想起白天陈老太太对她说的话。
原来云陵郡西面从去年就开始大旱,没几个月的时间,整个县城就全乱了,村里的人没有余粮,集体跑到县城,在抢粮的时候,烧杀劫掠无恶不做。
县衙里的人请了当地的守军,把城门关闭,先是在城中大户家中强制征粮,后又佯装搭设粥棚施于灾民。
结果,别说粥,连水都没有,就是一口干干净净的大锅架在木头棚子里,有灾民过去,要先拿值钱的东西换,美其名曰官府拿钱买粮,好多灾民家中没有值钱的东西,那就得拿女人换。
于是,大街上的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开始抢夺女人,已经嫁人的,被婆婆男人孩子逼着去换粮食,最后沦为军妓。
没有嫁人的,十四五岁漂亮的女孩,是给低层官僚拿去取乐的玩物。
五六岁和七八岁大小的女孩,则是被献给官府里最高一层的长官,满足他们变态的心理。
天灾人祸,当其冲的就是弱者,低层是最弱者,可比低层还要弱的是低层的女人,所有的苦难最后统统转嫁到她们身上。
炕上沉睡的三个女孩就是当时准备献给长官的,她们被所谓的家人卖给了一个满脸黑斑皱纹,一只脚已经踏入坟墓,一身死气的老头子。
陈老太太说他的儿子陈昆楚,是当地一带有名的侠义之士,家中曾祖父是举人,后来祖父虽只考取秀才,但是却积累了万贯家财。
家中三代单传,到陈昆楚这一代,他自幼好武,喜欢独自一人行走江湖,因为家中富裕,经常接济些窘迫的侠士,那三位配剑的男人就是他之前帮助过的人。
那日,陈昆楚带着夫人和这三位侠士,准备去通宝庄取出自家存在那里的金银,但是钱庄已经好几个月不通外界,失去和其他票号的联系,拿不出钱,只能将通用带有章刻的银票给了陈昆楚几张。
无奈,陈昆楚只能先想办法离开县城后,在找别处钱庄兑钱。
但是一伙人回去的路上,遇到守城的副将,他一眼看上陈昆楚的夫人,全然不避讳自己的身份,就让士兵当街抢人。
陈昆楚四个人虽然武艺高强,但守城士兵人多,轮番几次他们败下阵,眼睁睁看着夫人被掳走。
夜里,那副将一面谴人到陈家,准备暗杀白日里跟他打架的这四个人,一面派人把今天新得美妇给他送进房里。
却不想那妇人,以为自己将要受尽屈辱折磨,提前咬舌自尽了。
四个人杀了家里那些官兵,得知这个住所,偷偷潜伏到这些长官们居住的深深庭院里,陈昆楚得知夫人自尽消息后,万念俱灰,准备从屋檐落下,把那狗官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