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他在外面跑,跟郎中多少学了些医书。
谢致心“咯噔”一下沉到谷底。
阿琅起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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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县衙上下忙成一锅粥。
谭净从换值回来,烧了衣当值穿的衣裳,也没看清楚,随便扯了件姜钦的衣裳套上,就奔到江琅这边。
他远远地看见数位郎中出入,柳夫人也在房里候着,江让急得直跺脚,被谢致拦着,没让他进房去。
素珠也在门外,焦急地望着房内。
“素珠姑娘,你怎么在外头?”谭净诧异地问。
“云琴姑姑来了。”素珠攥着帕子,看着郎中们满面愁容,急得快哭了,“镇抚使,殿下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
谭净负手立着,心中忐忑不安:“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素珠姑娘还是去劝劝淮王殿下,让小王爷快回去吧,若小王爷也病倒了,殿下更不能安心养病了。”
素珠应了一声,哄着跟谢致大眼瞪小眼的江让,好说歹说把他劝回房去。
云琴在房里,素珠都被赶了出来,谢致和谭净就更不用想能见到江琅了。
谭净见谢致捏着拳,远远地站在一边,眼下都是乌青,一看就一夜没睡,这会儿也不肯离开。
谭净知晓殿下病了,他们这些人里,心里最不好受的就是谢致。
他拍拍谢致的肩膀,宽慰道:“回去歇歇吧,都累垮了,外面谁给殿下支应着?”
谢致问道:“外头出什么事儿了?”
谭净道:“方才南郡那边传消息来了,皇上让永王放了邬子胥,永王没吵没闹,还真顺顺当当地把邬子胥放回家了。”
谢致目光一瞬也没挪开,满心牵挂都在房内,说道:“他?他怎么肯放过邬子胥,原先你去南郡,不是留了弟兄在那里,要留意着,邬子胥恐怕在家待不安生。”
“我明白。”谭净叹了口气,“多事之秋啊,殿下病倒了,听说皇上的病情一日比一日沉,永王虎视眈眈,渝王也在瑄京伺机而动,咱们身边还跟着个裴玉,成日里如狼似虎地盯着,殿下一个姑娘,活得实在辛苦。”
谢致当值的时辰早就到了,他耽搁一时半会儿行,但耽搁久了,秦榜恐怕熬不住。
他忍着走进房内,忍着进去看江琅的冲动,阖上双眸,静了须臾,才缓缓睁开眼睛。
谢致朝谭净作了一个长揖,谭净忙去扶他,谢致道:“伯清,殿下这里,托付给你了。”
他到底只是锦衣卫的一个千户,想来江琅跟前嘘寒问暖,他还不够格。
何况南郡那里一波三折,江放身边无人可用,随时都有召他去南郡的可能。
“放心。”谭净还礼道,“外头的事情有守真支应,我一整日都守在这里,到了夜里,没人的时候你再来换我。”
谢致谢过谭净,眷恋不舍地望着房门,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南郡,邬宅。
邬子胥披着一件陈旧的外裳,笔下书的是要送去临川,给柳碧书的家书。
邬宅很小,仅仅几间房子而已。
可这会儿,房外的屋顶上藏了不少人。
邬子胥出狱的时候身上带了不少伤,又染了风寒,抵唇忍着咳意,不管外面如何,安安静静地写着自己的信。